小时候在小区里经常看到讣告,灰白的遗照,黑白的亲属关系表,静静贴在劣质的塑料花环上,插着支架,立在墙边。有时爸妈正好与我同行,看到这灰白的讣告,就让我别靠太近,说是有人去世了。我若一个人时看到这讣告,便站得远远的,偷偷用好奇的眼光看,看到聚集在花环旁的人那样的面无表情或是神情呆滞,我就想:“这讣告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那时也不知道讣告该有什么内容,只知道远看是一片白色。
这种白色在我长大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经常看到。小学高年级被班主任盯得很严,经常被老师的开小灶,很迟才能放学回家。中午午休同学们在教室里看书写作业什么的,我就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到教室外面读提纲,背提纲去了。这个时候我面朝着走廊上的窗,有时开开小差,看看外边的天空,然而天空也是跟手上的提纲纸一样的白色,一种凄惨,病态的白色,与房间里白色浆糊涂满的墙壁不一样的白色,与卫生间瓷砖不一样的白色,就死死压在我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每天熬到放学回到家,街道上的车辆或是人群隐隐约约的吵闹声传入耳中,看着桌面上一片空白,脑海里也一片空白,身后还未放下的书包沉甸甸地压着我,一直提醒我把剩下的作业写完,“好吧好吧。”很无奈,我无法跟应试教育对抗,只好带着空白却沉重的脑袋,投入到一片白花花的教科书、作业本中……
小升初的暑假里,还是有许多补习班,日子就过成了“吃饭睡觉,上课,写作业,玩手机”,觉得没什么真正有意义的事,生活空白一片,便再度想起曾经被白色支配的恐惧。这白色,把我玩弄得太累了。白色的生活印记令我有绵长的害怕和无奈,但有时瞥见天空中柔和的白云,我倒有了一丝的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