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天,我穿上新衣服,和小朋友们一块顽耍。院里的大叔、姨妈们见了我的新衣服,都一面认真地端详,一面问:“奶名,这是从哪一个商铺买的?”“不,不是买的,是我奶奶做的。”我又高兴又傲慢地回复。“呵,真美丽啊!”听着这赞叹声,我的且自就会出现出奶奶的那双衰老而又灵活的手。
奶奶的手,手掌有点儿方,手指略粗,指头根有一层又黄又硬的茧皮,指甲盖儿又厚又矫健,剪都剪不动。手脖子上,手背上的骨节和青筋都突了出来,手上的皮肤也起了皱纹。但这双手却是红润的,有力的,灵活的。
旧社会,奶奶用这双手挖过野菜,用这双手扫过盐土,也用这双手给田主干过许许多多的活。奶奶小时候,原野年年闹水患,每一年收不到多少食粮,有时家里两三天揭不开锅。其时奶奶惟有十明年,天天领着她的弟弟,挎着小篮去挖野菜,啥苦苦菜,辣辣菜呀,挖一竹篮,拿回家煮野菜粥果腹。奶奶长大后,生活更苦了,她-常常在大雪纷飞、北风透骨的冬季,给田主家织布,有时屋里看不清,就得坐在大门前织。她从早到晚,不竭地织呀,织呀。手冻了,就在兜里暖一会儿。接续织,手被冻得又红又肿,满手都裂开了口儿。奶奶还-常常扫盐土,廓清后煮成食盐末。屡屡,她一煮即是大夜半,第二天还要背着到集市上去卖。奶奶即是靠这双勤快的手坚持着全家人的生活。
在新社会里,奶奶不再用这两只手去挖野菜、扫盐土了,而是用这双手做花卷、蒸大米饭、做花衣服。她天天买菜、做饭、打扫环境,用这双勤快的手,让我们吃饱穿暖,干-洁净净地去上学。奶奶还用这双手栽花、养兔,粉饰生活。
奶奶都七十多岁了,她的毛衣和毛背心,都是用本人那双灵活的手打的。我在幼儿园时,老缠着奶奶给我缝一个布娃娃。一天下午,我们俩坐在炕上,奶奶拿起一块花布和一大团棉花,就做起来了。这可难缝了,不注意,不是把头缝成方的,即是把腿缝到腰上,然而对奶奶来讲,一点儿也不难,她片刻间就缝好了,针脚可小了,缝得很精致,最终留住一个小口,用棉花团塞得鼓鼓的,然后让姐姐画眉毛、眼睛、嘴巴,不到一小时,一个胖乎乎、圆乎乎、心爱的小布娃娃就浮现在我的且自了。我一下蹦下炕,抱着布娃娃去让小朋友们看。看着我一蹦一跳的样子,奶奶喜悦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