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如镜,清如水的秋天里,我应该是快乐的。
那么在繁花若梦,锦簇如云的春天里呢?总之,我是不会有些许哀伤的吧。
说最上面那句话的是张爱玲,漫步在时间的荒野里,于千万年之间,遇到她自以为是归宿的那个男人。然而她并未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轻声说了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而是一脚踏进情网,不能自拔。
这个写尽人间爱恨情仇的女人却偏偏写不好自己的人生。她主宰着书中所有人的命运,却被另一个男人主宰着,这其中似乎多少有点宿命的味道。那个眉宇间有着一抹亘古不变的凝重哀愁的女人,在走过那个春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说第二句的是我。彼时的我正凝望着张爱玲的相片,我暗自思忖: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呵,一挥手便是香港的末世繁华;一回首便是上海的盛世如花。四海之内,碧落之外,她究竟魂归何处呢?那个让她牵挂一生的男人吗,肯定不是。
此时的我正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一瞬间的寒冷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慢慢的侵入我的身体,将里面残存的温暖一点一点的夺走。这一夜我注定要被寒风吹彻,但我却并不觉得难过抑或悲伤,似乎我已忘却了一切。
我突然就想起了刘亮程,那个游离在这个空间边缘的人。他的文字总能给人一种最朴实无华的感动,一个人的村庄,一个人的世界。他能从那个被寒风吹彻的冬天里走过来,我就不能么?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在那个繁花落尽的春天里,张爱玲对今生至爱留下的只有这句话。转身之间就给那段曾经沧海桑田的倾城之恋留下了一个云淡风轻的结尾。执子之手,不如放手。爱到深处便是执着,不如索性放手,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也许就是爱到极至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吧。执子之手,不如放手。真的!在生与死的转折,泪与笑的瞬间,谁才能真正解读人生?唯有放手。防手并不是松手,而是另一种执着。放手是在刀尖上舞蹈的灵魂,酸楚谁知?放手是血与泪融合所奏出的生命交响,个中三味,有谁可品?谁人堪品?
放手之后便是另一番解脱,因为你已经掸掉了身上一颗名叫俗世的尘埃。以道家的思想来看,你已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
写上面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正在读《倾城之恋》。那个一生都为情所困的女人,究竟在她的作品中给后人留下了什么,构建了一个失乐园吗?我已记不清了。也许最彻底的遗忘就是最深刻的理解,更深刻的理解就是为了更深刻的遗忘。
我终究走进了那个大雪冰封的冬天,周围的空气迅速凝固,将我和周围的一切尘封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我看着张爱玲的照片,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有些迷茫,但又似乎隐藏了太多不可言喻的东西在里面,我不得而知。我始终未能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们走进命运的伤痛所在。
有些伤注定是无法忘却的,既然无法忘却。那就只有让它沉淀。落落风尘中,时间依旧在孤独得刻着年轮,只是不觉之间,斯人已矣,而我早已走远。
一回眸,千江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