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放着一个台历。红色的底座,白色的纸页。
第一页,印的是我在地球上最想去的地方——埃菲尔铁塔。这是侧面的铁塔,边上绿树成荫,铁塔矗立在不远处,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金黄的色彩。天空是翡翠般的绿蓝,飘着几丝云彩。在铁塔的旁边,有个半蹲着的女孩子,双手捧起相机,记录着这美丽的时光。铁塔下面,有着淡粉色的隶书,表明了年月。
翻到第二页。右边是一月份的日历,左边是我。这是我一岁生日的时候。身着黄色背带裤,上面还印着一只白色的戴红领结的小老鼠。背带裤里面是淡粉色的毛衣,这是妈妈亲手为我编织的。我的头上戴着卷曲的棕色的假发,妈妈说我十一个月时已经会走路了,在家中到处遛达,不小心撞到了那面穿衣镜,从此头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好像那时的我,戴着假发,只是为了遮盖住那道长长的疤痕吧。我站在滑梯的边上,左手轻扶在栏杆上,两只眼睛带着好奇,渴望地看着滑梯上面,嘴巴咧着,不知看见了什么,无比兴奋。也许是衣服太厚吧,显得我好胖啊,曾经看见妈妈在给我记录生活的日记本中写过,我打扮成这样,俨然是一个洋娃娃。
二月份的日历,我两岁了。我坐在托儿所的滑梯上,已经有了刘海,头发短短的,刚长到耳朵的一半。
三月份的日历,我三岁了。我身着蓝色的牛仔衣,发型还是那样,只是这张好像是和瑜伽老人沈维德爷爷一起练瑜伽时拍的。那时,我们住在上海,经常会到鲁迅公园和沈爷爷一同练习瑜伽,他曾经让我盘腿坐在他的一只大手上,并将我托起,我只记得,那时的他确实很厉害,虽已七八十岁,却还柔软得与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四月份的日历,我四岁了。那是在上海动物园。我穿着粉色的毛衣和牛仔裙,在春天,因为身后的梅花已经开花了,紫色的,点缀在灰灰的树枝上,瞬时充满了生机。
五月份的日历,我五岁了。这时的我已经来到北京。我双手叉腰,一脸得意,站在北京少年宫的地板上。那时,我们去听了一节京剧课,他们正在教京剧里面的上台,就是翘着兰花指,快步走。我在下面比划了几下,谁知那里的老师就叫我上去了,站在他们的队尾,跟着学,那位慈祥的男老师和蔼可亲。
六月份的日历,我六岁了,已经扎起了两个小辫子。
七月份的日历,我上小学了。开学典礼上,我的胸前别着大红花,火红火红的,可抢镜了。头发已经好长了,满脸自信,对比上一张,真是长大了。不过那神态有点耍酷,现在想起来,好奇怪。
八月份的日历,我八岁了。这张是我戴着眼镜照的,背景是哪里,早已不记得了,只是后面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凿出了两只大手,我的小手扣在那两只大手上,相差甚远啊!
九月份的日历,我九岁了。我背着轮滑鞋,在一个公园的雕塑旁,扶着那个雕塑的大腿,照下来的。前面的牙已经换完了,从以前的小牙,变成了现在的大板牙,整个比原来大了好大一圈,并且脸也变长了。
十月份的日历,我十岁了。哦,天哪,变化好大,我扎起了马尾辫,在黄色的花丛中。这是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花与我一样高。
十一月份的日历,我十一岁了。这其实才是变化最大的一年。这还是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只不过是秋天。我坐在木头的栏杆上,背后是倒下并枯黄的芦苇地,我穿着蓝色的牛仔衣,白色的毛绒帽子搭在衣领处,系着淡蓝色的围巾,夕阳照在我的脸上,刘海快要遮住了眉毛。
十二月份的日历,我十二岁了,也就是我制作这个台历的时间。夏天,我身处莲石湖公园,那里的湖别具一格,样式如梯田,层层叠叠。我站在上一层的边缘处,就好像站在湖中,穿着白色的上衣,刘海变成了斜的,已经十分接近现在的我了。
翻看着,回忆着,一段段不完整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时间在流逝,我,在长大。看着照片中这个不断走向成熟的女孩,好像并不是我自己,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子,用脚步,用双手,留给时间的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