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水,喜欢与水结缘。
我的家乡是个缺水的地方。第一次见到大水,我被吓哭了。村北有条人工渠,每年夏天,水库会开闸放水,方便群众灌溉土地。七岁那年,听说渠水下来了,母亲和一群女人结伴去浇地,我紧随其后凑热闹。
刚登上渠坝,就看到满渠泥黄色的水疾逝东流,我被它的气势吓到了,一阵眼晕,后退到坝下,趴在那儿哭了,不敢看水,也不敢挪动。最后在众人的鼓励下,由妈妈牵着手,躲在一行人的一侧走上了渠坝。边走边偷睨着河水,渐渐感到了水的平稳。
最常见的是井水。逢着队里给菜园子里的蔬菜浇水,我就会找两件该洗的衣服,来到水井不远处的一个大池子旁,在青石板上学洗衣服。只为看那清凌凌的井水在小河沟里欢快的流,感受来自幽深井底的丝丝凉意直沁心底,感受融贯全身的清爽和惬意。一次正洗衣服,忽觉头晕,眼前黑了一下。心想,可别栽进池子里去啊。结果……等我完全清醒,已换好干衣服,正被一群小伙伴围着问东问西,而其间所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城北有条河,河水不大,夏天会聚很多人,有洗衣服的,洗澡的,深水处有垂钓的。那年我常头痛,药石无效。为了排遣日日袭来的痛感,常跑到小河边,坐在草地上,任河风吹拂,看别人玩耍。偶尔也会凑在一群洗衣女旁边,坐在石头上,把脚放进水里,听她们说笑,也听河水哗哗的笑。也不知何时,头竟不再痛了。
这些都是家门口的水。直到去年,随夫出行,从南到北走了一趟,才知世间水的浩淼,水的多姿。
初见海水是在渤海湾。天空阴郁,水平如镜,江天一色,像是都蒙着一层灰。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水令人遐想,天尽头的海水弯到那里才是岸呢?
因为喜欢,常拍些水的照片来。最喜在辽宁拍的一组河水照,波光潋滟,透着明亮的幽碧,也透着北方的深寒,藏着孤独,也蕴着冷艳,那是水中的钢铁,也是水中的玫瑰。
南方的海水性情多变。不知道台风来时咆哮的海水会是什么样子,只见过台风走后,海波微漾,停靠在码头的船只才敢结伴出行。曾被台风追着屁股跑过,也拽着台风的尾巴跑过。那种狂风大作,头顶雷鸣电闪,暴雨倾盆而至的天地交响是惊心动魄的,从未敢以弱小的生命去塞台风的牙缝。
车行在跨海大桥上,看两边湛蓝的海水如大桥的双生翼。人也如生了双翼,像漂浮着一样,无归属感,也有点茫然无措。大概陆地上的生物只有脚站在地上才有着陆的感觉吧。
毛主席曾说过:“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点水来,也是可以的。”如今他老人家的愿望实现了。南水北调工程已近尾声,来自丹江口的水已汹涌北上。这条大运河从我们村旁经过,每走到桥上,我都忍不住地停下来,立在桥上看一会儿那如绸缎的碧水,想象着会有多少人与我共饮这一江水。北风漾起的波纹让人立在桥上如立在船头,而这船在缓缓后移。看尽兴了,才心情愉悦地离去。如今我也是依水而居的人了。
水是有情的,也是无情的;水是灵动的,也是博大的;水是张扬的,也是永居下位的。水有思想,有灵魂,与水结缘能荡涤人的心灵,与水结缘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