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那一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但那确已是16年前的事了。剪刀声如斯清脆,却剪断了我和妈妈相连的枢纽——脐带。哺乳似乎是母亲的天性。从我尚未诞生时,她就用细细的脐带输送给我营养,而现在,她又身体力行的哺乳我的道德。
我很实在,因为我的母亲不说谎。当她用温温柔柔的眼神看向你时,你就会自动放弃欺骗她的意图,因为她如此柔弱,怎么禁得起她的宝贝对她的伤害。如周国平所说:“人生是软弱的,惟其软弱而犹能承担起苦难,才显出人的尊严”,我想,这句话便是用来形容她的,但我实在不忍看她瘦弱的肩膀为我遮风挡雨的摸样,那对我实在是一种活生生的折磨。那种场景只让我一次又一次责问自己何时长大,何时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别人都说,父母与子女之间或多或少有一点点隔阂。但我认为她是我的母亲,是养育我的水乳交融人,就不能有什么隔阂。我每天把自己遇到的事,无论好坏,都一一说给她听,征求她的意见。而后来,我才明白:她的温柔就是一道墙,是一道我永远也翻不过去的高墙。我可以告诉一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但她却却不想了解,她用温柔包裹自己,她不想懂我的事情,不想回答我的征求,她希望她的温柔存在于我们的世界里,而不是我的世界里。
她的温柔换来了我的独立,还有一点点失落。难道,那种如火焰一般的爱也随着剪断脐带的声音一起断了么?可是,每天的早饭,水果,牛奶,谈心等等,难道就不是母爱了么?那是母爱,但不是我想象之中的那种。可是,一看到她的温柔是盛放在一个日渐消瘦的身躯里,我就无言了。是啊,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足矣。
暂住在家里的阿姨说我和妈妈长得越来越像了,脸性子都一样了。我和妈妈身高越来越接近,那是因为我在一日一日长大,而妈妈在一日一日变得苍老。妈妈就像一块砚台,而我是一个墨条。砚台越来越薄,而墨香飘然四溢。我的温润,实在和距离感,都是我用尽一生飘洒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