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腾腾的温暖,烟笼了我的童年,却也只能成为我的回忆。
——题记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一个模糊而又熟悉的地方。一垄方田,静静的傍在屋畔;几株茴香,惬意的在肥嫩的沃土上舒展着枝叶;一缕青烟自不远的烟囱上缓缓升起,翻转扑朔,却又倍显温暖。远远的,传来一股似有非有的香气,像是土地的涩香,又像是甘泉的沁香,更像是菜肴的淡淡清香,让我思绪万千,忍不住回想起了过去。
我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在那片菜圃里和外婆一起料理蔬菜。外婆拿着一把又笨重又粗大的铁锹铲草松土,我就蹲在篱笆下,挑捉着青菜叶面上的大青虫。外婆闲下来的时候,就拉着我坐在院角葡萄树下的阴凉处,谈谈乡土人情,讲讲过去的故事。
玩累了,听倦了,外婆的一盘茴香饺子便会让我手舞足蹈。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外婆身边,然后趴在高高的灶台下,看着浓浓的水汽在滋滋的水声中不断升起。迷雾一般的水汽翻腾消散,像一场舞剧的开幕,用华丽的烟幕渲染出一股沁人的神秘,让你忍不住去揭开它的面纱,看看它隐蔽着的到底是什么。
浓浓的茴香味飘散四逸,咕咚的水声也响到了一种极限,这时候,饺子便熟了。热气腾腾的饺子争先恐后的落入瓷盘之中,被外婆端上饭桌。而我总是早早就拿好筷子,准备大快朵颐。外婆就说:“小心点儿,刚舀出来的,烫着呢!”外婆慈爱的面容在腾腾的热气中深深的印入了我的脑海,让我至今想起都倍感温暖。
随着我童年的结束、学习任务的增加,我去外婆家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而我也越来越难吃到外婆亲手做的茴香饺子了。直到外婆家的老房子别暴雨冲塌后,我才想起,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婆了。
路还是原来的路,只不过扩宽了以前泥泞的小道、铺上了水泥;院子还是原来的院子,只不过修整了围墙推平了土地,又把几棵院子里碍人视线的果树砍光了;外婆也还是我慈爱的外婆,只是原来乌黑的长发一下子变的花白,而额前的皱纹也似乎又添了许多。“还是现在好”,母亲由衷的赞道,可我心里却莫名的滋生了一股落寞的感觉。
再也没了崎岖的小路让我奔跑,再也没了铺满长藤的土墙让我抚摸;再也没了芬香的土地让我在上面轻踩;而外婆的眼睛也变得混浊起来,再也挑拣不了茴香、给我做饺子吃了。
我曾以为,外婆的茴香饺子会伴随我的成长,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却忽略了、也忘记了——我仍在成长,外婆却已经老了。
而那腾腾的温暖、那浓浓的茴香,终究只会、也只能在记忆里出现,化作永远的茴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