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风裁取每一粒微尘,愿灵魂抵达记忆的尽头,愿一切浩瀚都归于渺小,愿每身孤独都拥抱共鸣。愿衣襟带花,愿岁月风平。
每一粒尘埃,都会被风无情扬起。历经颠沛流离。
平静如镜的湖水,微风吹拂,湖面没有波涛汹涌,却有波纹,久久不散。
风后的空气清冷刺骨,就如山中吹来的风。听说雨后有一种野菜特别湿苦鲜美,姐夫叫上我和他去菜市场看一看。路边高楼林立,奇装艳服,人群拥挤,热闹非常。我们走进了僻静的小路,那是菜市场旁的另一个小道,在更深的巷子里。里面杂乱,简陋。终于,发现了。在巷子里,一切都那么荒凉。冷风带着路上喧哗的人群热闹的气息吹入小巷,却一团被吹散。那颓圮的,脱落着一块块白膏的墙,显得更颓圮,更荒凉。
在巷口转弯处,第二个台阶上坐着一位老人。大约七八十岁,一身解放时期的灰蓝中山服,旧得像那灰暗的天,还有乌云似的补丁。一双破洞的解放鞋。整个人缩到最小,双手不自然地放在膝盖上。一个矮小的老头。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卖菜呢?他从哪里来?他的家人不关心他吗?他的儿孙不照顾他吗?我心中跌宕着无数的疑问和波澜,但是又被他无光的眼神、瘦小的身躯压得风平浪静,褶皱荡平。
一阵阵混沌的人群暖风吹到小巷,小巷锋利的冷风逆流,冲撞,淹没了一切。
我们迎了上去。破烂的篓筐堆满了野菜,沾满了水。姐夫问价钱,他连忙伸出手,黑亮的手布满老人斑。拼命比划着“二”。他微笑,然后眼睛被深深的皱斑挤压,只有两条缝。瘦小的脸,小小的嘴巴。指甲沾满黑泥。
我心好酸啊。那屋檐下的水“哒哒”地落到积水里。
最后,姐夫买了别处的野菜。他说那里的菜不够好。老人依然蜷缩着。篓筐里的菜满满的。
他静静地缩在石阶上。缩在冷风里。缩在吹拂万物的微风中。缩在茫茫,无边无际的天地间。缩在星河灿烂无限大的宇宙。
我们也是。
微风泛起近处湖面的水,久久不休,也泛起我心里一阵阵酸,不停粼动,无限的心酸。
人间万物,天地灵爵,终将变成不朽的尘埃。
唯愿风起,将一切微渺剪裁。
你此时看见的光亮,来自遥远的陨灭。
你终将在一粒宇宙的浮尘里,看见宇宙,看见亘古兆载。
看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