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满天,南归的飞雁卷起秋的醉美,残阳垂暮,层层的枫林泛起阵阵微波,令人陶醉,陶醉。残阳下枫树的倩影,使我想起了你,你的身影仿佛沉缀在如血的残阳之中……
曾记否,在微风细雨的那个晚上,和蔼慈祥的你,给了我无限的希望。正处叛逆期的我,心里装着暴躁的石头,可是,你帮我搬走了这石头,领我到那“人迹罕至”的阁楼上,我还是那样不以为然地坐在那里,谁也不理,你却向我怒目大喊:“干什么这是?你就这样整天消沉吗?还反了你!”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发火,可是我隐约看见你眼里有东西在闪烁,令我为之一震。我以为自己是个没人管的孩子。你又平和地坐下,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幕,对我轻轻地说一句:“孩子,别怕,人生就是这样,难免会有不愉快,但不能让自己沉浸在消沉中。”我呆呆地望着他,他背着我,不出声,只有雨儿在窗外轻轻地哭泣。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你,年过半百的你,岁月的沧桑换来道道皱纹,丝丝银发显得有点凌乱,令我思绪万千……
那一夜,是你第一次教育我,也是最后一次。而在平时,你不仅教育我,你更是教育别人的好老师,好校长,你总是那么不屈与慈爱。
曾记否,你在“文革”期间受尽了折磨,面对他们的批斗,你从未低过头,以至于遍体鳞伤,可你依然坚持正义,坚持自己所信仰的真理。待一切平息之后,你又回到自己热爱的岗位,专注于你所热爱的事业,你好像从未在意过,你只是平静地说:“就让这成为自己人生的经历,人生的磨砺,丰富自己的人生之路。”
可是,就是这样乐观的你,退休后,却被病魔缠身。没有人能感受你的痛苦,与病魔在生命的边缘抗争十多年,可依然没能战胜它……
那一次,又是一个枫叶红遍的季节,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来看你,可当我来到家门前时,往年这时还应“红红火火”的那对枫树,叶已掉的不成样子,孤苦地立在墙角边……
我走进你的房间,当时的你已不能说话了,当你看见我时,你的心情好像突然激动起来,用你那枯瘦如柴的手拉着我,可又说不出话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冰冷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我的心凉了,我的心凉了……临走时,你却出乎意料地向我微笑了一下,那么和蔼,慈祥……
几个星期后,噩耗从天而降,犹如晴天霹雳。我默默地走出家门,遥望满天的红霞,南归的雁儿轻轻地哀鸣,残阳如血,不觉已泪流满面……
走了,在那最美的季节,残阳点点为你铺路,火红的枫林旁,是我的外公在长眠,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