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待得久了,我想,也该走了,只因我请假单上留给我的时间,就只剩下那短短的两天半了,明天下午就走吧。看了下日期,4月11号,也就是明天,是个赶集的好日子,我也好久好久没有来过那繁华的大集市,上次还是那遥远的三年前。
早上起来,第一个叫醒我的,是我的膀胱,其次是闹钟,最后则是一通电话。磨磨蹭蹭的,我起来了,接通电话,又是那熟悉的声音,马虎的回了几句,电话那头便又传来了嘟嘟嘟的响声,看了看时间,他是对的,是该吃中饭了。我说:“晚了,完了”。漱了口洗了头出了门,就到了楼下,集市就在哪儿,庆幸的是,人还很多,遗憾的是,都在往家的方向走,集,散了,人少了。我脑海里全是一张一张的幻灯片不断的缓缓闪现,那里,有几个少年,骑车自行车互相攀比技术、那里,有几个少年,手里揣着辣条各自分享美食、那里,还有几个少年,手里握着票子在商店里挑选自己喜爱的玩具;我向着集市走去,集市里的人也在向着我走来,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还有陌生的新面孔,从我眼里划过。马路边,一个小男孩,兜里揣着满满当当的弹珠,手在里面不断的拨弄着,哗啦哗啦的响声,旁边也是两个小男孩,喧闹着,玩着弹弹珠游戏。那个男孩回过头,望着我,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神,没有一丝被世俗所玷污。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我肩膀,让我从这旧时代的回忆里惊醒,我回头看了看肇事者,一张脸长在了脖子上,我认出这是我以前同学。我看着他拖着行李箱,他一脸笑着对我说道:“你也赶车吗?”“不,不赶车,你最近……。”还没说完我就转身走了,因为我看见他正低头玩手机,没有丝毫想搭理我的意思。穿过了 大街小巷,全是一番忙碌的影像。所有人都收拾摊位,有人笑有人愁眉苦脸,唯一没收摊的,是个老头,在街边剪头,那里还坐着五六号人,那五六号人中参杂着一个我,我五年没来这儿剪头了,但那老头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向我问到:“前面头发留长是不是?”,我沉默了许久,“给我剃光吧”。我想,时间固然是流逝的,但我们的思想也是流逝的,管控时间的沙漏可以倒流,但我们的思想却永远无法回到过去了。
街道空了,我顶着一顶光头,就走了。回家收拾了东西,吃了中饭,对着我的至亲,做了个简单的告别,他们装作一脸的镇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断往我以已经撑饱的背包不断塞些“土特产”。走的时候,狗照常还是跟着我走,我摸了摸它的头,它跳的更欢,激动的尾巴像个螺旋桨,像马上要飞走了,我只好将它拴住,它就使劲反抗,好像是我要将它千刀万剐一样,走到路口,我忍住不回头望他们,我害怕看到他们眼角的泪痕,我只能小声的说:“再见了,我的故乡。”没有得到回应,道路上只有一个孤独的背包在行走。
等车的地方没有人,我来了,就有了。吹着风,就好像只有风陪着我,我张开双臂,风就像是抱着我,风是冷的,我的心是热的,风带着我的热飞向远方,飞向每一个离乡人的地方。焦急的等待,来往的车没有一辆是承载我的,突然我挥动手臂,一辆车停了下来,接我的车来了,我上车了。随着汽车的轰鸣声,我走了,车子开的很快,故乡离我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