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说:生命是一种结满各种可能的树。纵使繁华落尽,并不代表你毫无用处,或许另一片视野的天空正在等待着你,至少不能再做回沉溺于衰退中的自己。
人生是从繁华的经历中攫取精致,而不是自甘墮落,沉酒物质。雅士林逋,西湖扁舟,注月光为酒,化绿水为诗,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汪士慎的“尚留目看梅花”,大抵如是。长安城上的紫气辉云并未局限他们点一瓣心香的愿景,正是这一瓣心香,他们的视野投向了更大更广阔的精神城池中。
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亦如是吗?
陶渊明嗜酒,“醉辄卧石上”,所卧之石不知几许,但愚昧黔首偏指庐山某石为“醉石”。白居易爱花,“山寺桃花始盛开”,所开之花不过几处,但昏沉黎民偏指庐山某径为“花径”。可叹世人慕名前往找寻,局限在这一石一径之中,却忽视了满山无名的巉岩和幽径,视野里再无其他。其实“无名天地之始”,世人却偏追逐他人的心香,局限在所谓的物质衰退中,遂使世上不复有陶白之风流。
然而也自有以皓皓之白点一瓣心香者,徐霞客遍览名山大川,一仆一驴,一笔一绡,好是一个“傲杀人间万户侯”。袁中道在给其弟小修诗信中道:“人生贵在行胸臆。”他们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守住那一瓣心香,将视野跳跃到更精妙的世界。
在当今物欲横流之时,人们是否早已忘却了点一瓣心香的感动,疏远了秦淮河上浆声灯影的浪漫,消散了云台山间月上柳梢的温柔。我们局限在技术洪流裹挟的千姿百态的世界中,张岱夜船的文趣,怕是早已在灵性深处,黯然的落上了灰尘。殊不知,精神如水滋养心灵,物质若山支撑生活,山环水绕,高山流水才是和谐。只懂得立于山顶局限物质的生命,那一瓣心香注定不会在你胸中扬起。
不妨体味宋代禅宗的人生三境,从“空山无人,流水花开”,到“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点一瓣心香,不局限沉酒在极尽绚烂的浮华红尘,容清纳浊,永保清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