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西湖旁一家不起眼的山庄里,我遇见了令我此生难忘的美味。至今回味,垂涎欲滴。那白白胖胖的身子,打着旋儿的开口,浓厚可口的肉香扑面而来。
说起吃小笼包,我是颇有经验的。从顺德馆子厚皮加油的包子到甘肃敦煌粗面汤汁包,我都尝了个遍。顺德的包子皮厚、馅儿少;新疆的包子汤汁加得过多;敦煌的包子又缺少说不出来的鲜味。这杭州的包子,着实让我大开“口”界。
既然是山庄的包子,价格固然不便宜。包子是用黄色的冒着热气的蒸笼端上来的。刚见到就让人食欲大开,眼睛被那蒸笼死死抓住,生怕眨眼就被别人抢了去。那诱人的黄色蒸笼刚摆上桌,一股浓厚的肉香就迎面扑来。我的舌头不自觉地动了动,舔了舔上颚。牙龈的肌肉一伸一缩抖动着,反抗着我死死压住的嘴唇。掀开盖子的那一刻,醇厚的香味又被放大了数倍,空气中夹带着丝丝老火汤的清香。肉中带汤,汤中带肉。哪怕把天下所有有关香味的词语都用上,也不足以形容这令人陶醉的香味。这诱人的味道,在我的鼻腔里晃荡,从口腔弥漫至全身。
我沉迷在甜丝丝的空气中无法自拔,在回味无穷中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一双筷子已经伸了出去,夹向蒸笼中四个孤零零的小笼包。这包子晶莹剔透、吹弹可破,透着它半透明的皮可以看见它赤红色的肉馅儿,在我眼前飘来晃去,勾引着我。它扁平突出的底部在三角形的身体下显得略有些不协调,白里透黄,像大胖子身上的赘肉。随着蒸笼碰到桌子摆动了几下,晃得我眼前一片模糊。打着旋儿的顶部像一双无形的手,把包子提起来,纯洁无暇的面皮白的跟珍珠似的,闪着点点亮白色的光芒。凹凸不平的表面被灯光照射的又黑又白,一部分绚丽着奶白,一部分又躲在阴影里。我看着一双竹色的筷子从两旁夹住我对面的小笼包,轻轻的提起来。它胖胖的身躯被拉直,耸着脑袋挺起胸膛,黄色的汤汁顺着褶皱从顶部淌到底部,沉沉的堆积在薄薄的面皮上,仿佛随时可能破裂,生怕把汤汁漏出来。我默默地盯着它,看到丝丝缕缕的黄色汤汁从嘴角流出来。
我早就按捺不住,却又只能佯装淡定,小心翼翼地挑了一个离我最近的包子,勺子和筷子一起用,一提一捞就到碗里来了。我的手仿佛不受大脑控制,狠狠地把勺子塞到我张开的大嘴中。很多人吃小笼包要先把汤喝完再吃包子。其实,这就丧失了肉中汤的清香和汤中肉的鲜味。汤入口,我感觉嘴唇一滑,口腔里一股热流迸发,冲击着我的舌头。先是一阵苦味,紧接着是丝丝甜味。那甜味慢慢被放大,又好像带着些许清香。甘甜中带着肉香的汤汁顺舌而下。细细品尝这老火汤之后,一口包子咬下去,我的舌头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还夹着韧性十足的肉筋,让我为之一震。我感到野生猪肉特有的浓厚香味慢慢地从喉管弥漫。暖流在我的食道里流动着,缓缓地消失了,残留的香味却在我嘴里久久不散。吃下那鲜味十足的包子馅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吃完之后,我神清气爽、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