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离去,对于我们全家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仿佛一阵挥之不去的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坎上,尤其是母亲。
我努力掩饰内心的悲伤以求能留给母亲忘却烦恼的笑,我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有任何举动让母亲的泪决堤。可事实仿佛与我担心的正好相反。母亲仍是保持着其惯有的雷厉风行,在家中走前走后料理外婆的后事。我从没看见过她流下一滴泪,她仍挺直腰板以坚强示人,甚至有些过了头,以至于我开始怀疑我的担心是否多余。
可几天后我才发现,那所谓的坚强不过是母亲用来瞒天过海的假象,她试图以此来掩盖悲伤,欺骗自己的内心。可她终究是失败了。
放学后回到家,一片寂静,仿佛室内空无一人。我大喊母亲,无人应答,可门口摆着的母亲的鞋又明摆着母亲是在家的。我不禁心里疑窦丛生,加上电视剧狗血剧情的洗脑,内心顿然升腾起一股寒意,额上沁出了几滴冷汗。
快步走向母亲的房间,伸手推开房门,看见了母亲背对着门坐在床沿上。我松了口气,却又不敢出声。母亲发觉到了我的擅自进入,微微侧过脸又转回,连带着用纸巾擦了擦眼。
仍是无言。
气氛如此肃穆又弥漫着倾泻而出的悲伤。母亲终究是憋不住了啊!
是母亲先开的口。“回来了?”声音平淡,水波不兴却又分明充盈着感伤与弱不禁风的脆弱。我轻声答“嗯”,不敢说更多的话。即使想安慰可又觉得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妈妈没有妈妈了。”母亲冷不防抛出这么一句话,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我的内心,也一丝不漏地展现出了她在坚强之余作为一个女性脆弱。床沿上的母亲在此时此刻仿佛一缩再缩,缩得很小很小。
我不禁有想落泪的冲动,但又感到庆幸,母亲终究还是坦白了。为了憋住这股子悲伤,她已努力了太久,为了掩饰和暂时遗忘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她用仅剩的坚强将自己扔进忙乱以求暂时的脱离。但“纸包不住火”,女性与生俱来的脆弱又能抑郁多久?我知道母亲不愿意脆弱示人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她不愿意因此影响我的学业,影响我的心情。但她不知道我已成长,已具备足够的力量与心理素质来承担她放不下的悲伤。孩子的成长不正是为了接纳父母的脆弱吗?人不可能奢求时刻坚不可摧,更何况作为一个承受了巨大打击的女性。
我庆幸,母亲没有“撑”到底,因为我早已具备能承担她脆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