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完《大师》,心里总有不同的感受。从内心像广阔大海般的丰子恺,到内心如险峻高山的陈寅恪,再到今天所了解的性格十分复杂的郁达夫,不同的人物有不同的风格,他们都是那个时代海洋中的一朵巨浪,改变着影响着中国。而这个不时神经质的出走,一生带着挥之不去的自我矛盾与极端主义的郁达夫,似乎给人带来更多的印象。
他的早年经历实属不幸,给读者带来伤痛之感。他自幼丧父,靠母亲抚养长大。母亲供他去日本接受良好的教育。可他不喜欢自己所学的专业,这弱国之遭也使他并不如意,他没能追到自己所爱。他眼看到的是故国的陆沉,身受到的是异乡的屈辱,与所感所思所经历的一切,剔括起来没有一点不是失望,没有一处不是忧伤。归国后,却依然人生沉沦,从之前的屈辱,屈辱,再屈辱,到后来的碰壁,碰壁,再碰壁。。。。。。
在《大师。陈寅恪》中,陈寅恪失去了学者治学第一需要的眼睛,受到日军带来的灾难时,他只是暴怒了一段时间,很快又归于平静,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目并没有失去内心的光辉,继续努力研究创作,给中国文史研究做出传奇的巨大贡献。在《大师。郁达夫》中,无一字描述出他是如何直面困难的,他称自己是“刚从流放地遇赦回来的一位旅客,却永远踏入了一个并无铁窗的故国的囚牢”,他“袋里无钱,心头多恨”,我想,那时的他未免过于消极。
正如纪录片所说,他用感性支配着一切,他的冲动也使他付出代价。网上搜索郁达夫有很多文章都在研究他的情史,有的索性直接称他为“民国第一渣男”。但我想这并不过分,他在已经有了原配妻子和四个孩子的情况下称自己三十一岁还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他疯狂地给王映霞写情书,说道“从今以后,我只爱你一个人,至死不变”,可是婚后,郁达夫虽然自己也寻花问柳,但对妻子的红杏出墙极为愤怒,他在《大公报》发表了王映霞的种种隐私,让她名声扫地。。。。。。至交好友郭沫若都说“我们设身处地替王映霞作想,那实在令人难堪。”自我暴露,仿佛是成为一种病态了。那时的郁达夫,确实不够理性。
他的代表作《沉沦》给中国带来极大的轰动。喜欢的人说《沉沦》是对现实的抵抗,对礼教和虚伪的打击,是敢于自我暴露的勇气,是纯真之作。讨厌它的人说郁达夫是个颓废派的作家。但无论如何,《沉沦》总归是枯槁社会的一股春风,呼吁着人们应当为自己而活。
我想,郁达夫真正离开低谷,成为一代大师,成为一个理性,积极的人的时候,应该是他投身革命的那一刻。起初,他写文章带头攻击右派,攻击日本,后来他呐喊“我们这一代人应该为革命而牺牲。”再后来,他来到苏门答腊,化名赵廉,化身为酒厂老板,同时担任宪兵队的翻译,实则从事地下工作,搞革命,反日本,帮助华人华侨转移,保护地下工作者的安全,为革命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那时的他已不是浪荡公子,他已成为稳重的中年人,他和当地女性成了家,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他不喝酒,因为他怕因喝酒说梦话导致自己暴露身份。这样一个坚定的爱国者,即使在他被汉奸揭发暴露身份以身殉国之时,依然保证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华人的安全。
郁达夫也是一个真诚的人,他操办“创造社”,却因与同事志不同则道不合。他是左联的重要成员,却因左联的“创造气”太重,而不与他们为伍。
我们实在不能用寥寥几句概括郁达夫的性格。他的一生是极复杂的一生,即有正面,也有负面;即热情如火,又冷漠如冰,让人捉摸不透。他很爱国家,对朋友也很热心,但做人处世过于冲动,以至家庭和生活都搞得很不愉快。正如长子郁飞所言------“他不是什么圣人,他只是一名文人,不要刻意美化他,也不要把他丑化”。
但无论如何,郁达夫那篇《故都的秋》及他的代表作,与他那句“你快富起来,强起来吧”的呐喊,都值得后人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