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系”之风席卷的当下,部分青年们打着与世无争的幌子,将怠惰懒散“美化”为安然知足,在自我的世界中摆出自认清高的无耻嘴脸。殊不知,释迦牟尼苦行六载,终在苦提树下大彻大悟,修得正果,继而云游天下与世无争。如是看,若没有“行到水穷处”的个人建树,又怎能享受“坐看云起时”的和谐释然呢?
立功与安己,本就是两个有着逻辑顺序的命题。当一个人只宥于普通平凡的生活,庸于碌碌无为的人生,不思进取,他自然无法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达成人生建树,那么他便失去了安享生活闲适的资格,所谓的生活也是不咸不淡的“苟活”罢了;也仅仅当一个人行至人生巅峰,俯瞰而非管窥生活的全貌时,他所委身的生活才算是富足美好,“恰如其分”的。
欲要安己,必先立功。纵剖历史,在每一层断面上闪烁的点点荧光都生动地诠释着安己而后立功的真谛,我们惊叹于川端康成“凌晨四点看海棠花未眠”中对美好的细腻捕捉,却往往忽略了他幼年丧亲,伶仃一人艰难立业的风尘仆仆;我们向往海德格尔笔下“诗意地栖息于大地之上”的从容美妙,却又往往不见他青年时代焚膏继晷,博览群书,笔尖泻下万千文字……在没有达到人生目标与人生追求时,所有的安然富足都是人云亦云式的随遇而安,都是裹胁于物欲横流时代中躲闪逃避的自我说辞。“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而每一段不曾立功的人生,都是对自身的价值的亵渎,也自然没有安然享受人生的资格。当宏大的外部目标得以实现,所有所谓的烦恼忧虑便轰然倒下,眼界也愈加开阔,行尽水穷处,卧看漫天云卷云舒,不正是“伟大而光荣”并“恰如其分”地活着吗?
立功后的安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己。诚然,安于现状,酣眠于舒适区的温床上能够保全自身,获得一定程度的知足安逸,但这终究是暂时缥缈的,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安己。“立于山巅而知己”,弘一法师如有如黄钟大吕,傲立于自我价值实现的山峰上,我们对周遭百态一览无余,亦对自我观照有了更深的体察----我们知道我们为何而悲,为何而苦,也明白了这一生苦苦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岂不酣畅尽致,快然自足哉?这时我们才能潜心于生活的河流,感受岁月流淌于指尖,感受生命中的每一份雀跃。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不朽的功业刻在碑上,恬适的生活存留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