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说:“人类的悲欢不能相通”。人们总是将自己与社会相连,在社会大潮中浮沉追随大流,面目如酒神手下戴面具的祭司一样模糊,但人们的心意很难相通,在独自延展的个性孤岛,决不能为社群所限制扼杀。
诚然,人是群居动物,置身社会是我们不可避免的处境,承担社会责任是我们不能推辞的担当,像鲁迅大先生“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的宽广担当,马尔克斯坦言“为人类福祉所担的责任”,尼采所叙的“在个人身上,超越这个时代”。他们个人苦修献祭式的奋斗,击碎了所处时代分野的浑浊黑暗,境界自然高于那些咀嚼着“身边小小的悲欢”的人。
但是,在一个人群趋同的社会,培植并守护自己的个性是难能可贵的,不能因承担社会责任而使珍贵的个性沉没。尼采说,“每个灵魂的背后,都是一个世界”,就像在石黑一雄的《无可慰藉》中,各个人物无论为社会、亲人做了多少姿态,都无法改变每个人都在自说自话,最终各行其是的处境。人本就是孤独的存在,一味地融入社会,追赶社会的大潮,只能发现原来清晰的“通往自我的道路”恍然消失,即使身处喧嚣人群,内心依然被空虚寂寞折磨。
而且,适度的个性成长有助于充盈社会的多元色彩。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说:“天才与疯子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如有臆想症的日本艺术家草间弥生,发了狂的凡·高,写书而癫狂的尼采,他们用自己怪异的个性照亮了人类的独特风景,承受着心灵的扭曲痛苦却谱写人间至美。而当代年轻的“Z世代”们,虽然经历着网上的狂欢与现实的疏离,但他们凭借着个性兴趣拓展了未来的方向,成为这个无限分区的互联网时代最具活力的声音。
但是,个性成长绝不意味着肆意妄为,全然的个人中心主义,自由意味着包容而不设限,但我们不能着重扩大自己不设限的权利,而忽略不侵犯他人的自觉。周易有云:“火在水上,未济。君子以慎辨物居方。”我们要始终以审慎的态度,便辨物自处,切莫让内心蘖生的个性侵犯了他人的自由。
《古诗十九首》有云:“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日本棋圣藤泽秀行,一生嗜酒潦倒,但年逾七十仍深夜给棋友打电话谈论棋局,乖张偏狭个性映照了他行走于一生悬命路上的决心,因此在喧嚣嘈杂的人生路上,勿让社群的拥挤趋同掩埋自己的个性,却让灼灼个性璀璨于社会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