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指的是言语与行动上的不作为,而不是简单的不说话。古人言:沉默是金。而鲁迅表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于我而言,沉默由时,当以良知为重。
为何?只因二战的惨痛事实告诉我们,以良知为代价堆砌的平庸之恶可以毁灭整个世界。在纳粹体制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但因为每个人都选择沉默,服从上级命令,才造就了千万人的丧失。与之相比,正是有那些敢于发声者,社会才不致与被黑暗笼罩。韩国电影《辩护人》中律师宋佑硕为那些与独裁体制作斗争而被捕的学生发声,虽然遭到强权打压,但他唤醒了釜山律师的正义之心,电影最后他被捕时,有99名律师愿意出庭为他辩护。电影如此,现实亦然,因为李文亮医生的率先吹哨,疫情的防控进程才得以推进一大步,从而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
言及此,我们便可明白,发声还是沉默,需要经过仔细斟酌。那么,该如何掌握沉默的艺术呢?
其一,在思想上,要以良知为基。当我们将良知作为我们判断的原则时,我们才能懂得何时应该沉默。沉默违背良知时,我们要发声。礼崩乐坏是对孔子良知的违背,他高擎文明之火,力图使天下回到“君臣有别,长幼有序”的局面;柏拉图的“放下你的质疑,你就能成为学园的接班人”的暗示是对亚里士多德良知的违背,他以“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表明自己执守本心的态度。
当发声违背良知时,应选择沉默。在后真相时代,新闻反转现象已不足为奇。究其原因,是自媒体们盲目发声。事件发声时,他们率先前占舆论制高点,将人们引入情绪消费的怪圈。为博取流量所做的发声最终无一不成为悲剧的主要推动力,安颖彦事件如此,重庆公交车坠江案亦然。
在坚守良知的基础上选择沉默,沉默便可成为一种交往的艺术,所谓“枪打出头鸟”,沉默同时意味着收敛自己的锋芒,这样我们才不至于处处树敌。
其二,在行为上要因时而变,沉默有方。面对小群体时,个体可以大胆发声,如李文亮医生。而面对强权体制时,个体发声的力量往往很弱小,很容易被强权体制扼杀。如塞尔维亚的一位平民在巴尔干大屠杀中拯救了敌族难民,他几乎为此丧生。因此,“枪口抬高一厘米”的智慧就显得尤为重要。在柏林墙倒塌后的一场对于枪杀平民的士兵的审判中,被告律师宣称“他只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而法官当庭指出,警察不执行上级命令是有罪的,但打不准是无罪的,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你都有将枪口抬高一厘米的义务。”
沉默由时,我不愿成为王小波笔下“沉默的大多数”,在沉默中丧失自己,也不愿成为四处“发声”的现代自媒体,只求摆好心中的那杆秤,以良知为砣,在纷乱中行藏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