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用文字的形式记下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我的成长。
1987年10月7日凌晨,我妈在经历了29个小时的苦痛后,在四川的一个叫青川的小县城里生下了我。那是一个靠近甘肃的偏僻小镇,冬天非常地冷,常常是漫天大雪_可惜我不记得那银妆素裹的情景了,只能从照片里去寻找我曾和雪亲密接触的证据,这让我多年来对雪有一种热切的渴盼。说来奇怪,青川和九寨沟很近,我们却从未去过,以至现在想来还后悔不已。妈妈常说,青川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可是我从小到大,对于那里的记忆只是外婆,牛奶,斜坡,棉花糖,以及一杯自制的冰淇淋。
四岁时随厂迁到重庆,开始读幼儿园。到了读书的年龄,妈妈执意让我多读一个学前班。于是,一不小心成了“大龄儿童”。小学三年级,我失去了生命中的一位至亲_——外婆。到现在我还记得她脑溢血前一天我们在花园里捉蜻蜓的一举一动。人生真的很无常,我几乎是在完全混沌的状态下失去她的。那时不知道什么叫痛苦,只是想到以后永远永远也不会看到她了,喉咙便一阵阵发紧。那是一个会把西瓜拿给我咬第一口的老人,会在过马路时很紧很紧地攥着我的手的老人,会开心认真地做完我给她出的语文数学题的老人,会遇到任何苦痛都坚强挺过的老人……
从那以后,我懂得了珍惜。
也是在从那以后,日子过的飞一样快。我升入了初中。当时的同学几乎全都还是小学那一批,对于厂办子弟校而言,这是难免的。一个年级两个班,一个班30个人。这样的规模着实耸人听闻,以至后来我来到一中后慨叹良久。班上的人很单纯,甚至傻乎乎的。男生们常常玩一些幼稚得近乎弱智的游戏。比如,坐在我两旁的熊猫和LX会用一种陕北的腔调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了一个胖娃娃呀~~咿呀哎嗨哟”并且乐此不疲。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我痛苦不已,觉得真是比土渣儿还要土。但现在每当我笑着回忆那段时光时,只能遗憾地接受物是人非的结果。我知道,很多东西都不在了,包括那种宝贵的单纯。偶尔再看见他们,已经和“外面”的男生没什么两样了,我竟还有许多不习惯。
2003年,考进一中。在一中的三年,是我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三年。我在这段时间里学到的东西是前16年的总和。感谢身边的每一个人,是你们教会了我这么多。
今年,我就要高考了。昨晚在焰火飞扬的夜空下,我郑重地许下心愿——关于大学,关于未来。我的生命还未绽放,我相信在某一天,它一定会绚烂地盛开。
已经接受了成人礼,家人也在一点点地悄悄变化。当我发现外公的牙齿已经多颗松动时,当我发现爸爸已经要染发来遮掩越来越多的白发时,当我发现妈妈喝的奶粉已经属于中老年类时,我才强烈而深刻地体会到,一个生命的成长原来是需要伴随如此多生命的衰老。我不敢想象自己今后满脸皱纹的样子,不敢想象自己以后也会离开这个世界。也许生命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仿佛很长很长的画卷,可以恣情涂抹。可当有一天突然发现,画卷展到了尽头,那种痛,让人措手不及。
又比如,妈妈现在正在看电视,就坐在我身后。这么近的距离,却让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