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有一天什么事情都不做,什么问题都不管?人们把每一天填得满满当当。即使再多问题,人们总能想方设法从海绵里挤出时间去解决。在这样的时代里,眺望远方自然,思索自我也成了一种奢侈。
闲出来的时光似与现代节奏格格不入,但它自有精妙。那些树荫下,草地上,空窗旁亦或是山庙中的光阴,我把它称之为“闲出来的时光”。
逃脱现实,遁入自我的天地,偷来几瞬时光。王丞相终南山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与林嫂谈笑,与天地作伴。苏子瞻黄州湖旁林中“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聆听细雨,静伴林叶。放翁京华窗前“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字随笔动,笔随心行。唐伯虎田园中吟“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穷居野处,潇洒释然。人生或多或少拥有些看似闲淡从容的生活吧。“看似”,即所谓表象也。王维认识到朝廷政治由开明转向黑暗,便大失所望,消极避祸,看似谈笑无虑,实则终究还是牵挂官场;苏轼不满改革派激进变法,被贬黄州,看似畅游山林,心中仍会有几分无奈寂寥;陆游受诏客上京城,看似风吹白衣,好不逍遥,实则一笔一画的墨里揉尽了世态炎凉;唐寅以花酒作伴,无视世俗名利,看似放浪不羁,无拘无束,在某个孤独的夜里也会愤愤不平吧。大因心中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中若是没有那份恨,唐寅也不会提笔写下《桃花庵歌》——无爱自然无恨。
这些诗人先生们不甘不平,其生命中流淌着的静水流年无非是想停一停,歇一歇。能否真的悟懂、悟透,便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林清玄在《情深,万象皆深》中提到自己到过台湾一山庙中念禅,在寺中一菩提树下静思,思考着释迦牟尼在圣树下所顿悟的佛法,悟出“菩提本无树”的真理。
正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人们怀念从前的美好,逃离现世,可终究还是要回到路上。菩提树下的哲思,若是能悟透,现实将已非原来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