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顺着风的嘴唇凹陷在深秋的角落,远处一阵清脆的声音踩着季度的脚印驰过萧瑟的秋天,穿着蓝白相见的白色衬衣点头朝我问好。我也微微地点了点头,眼神依旧是凉淡而不知所踪,仿佛独自穿行于浓雾遮盖的山野丛林,薄凉的秋荡起一阵苍凉的湖畔,我凝望湖中的自己,仿佛一个在看上辈子一个在看下辈子。我拿起夹在日记本上的笔,在最后那页写到:
“我的青春结束啦。”
父亲风尘仆仆地背影消失在桂花树倾斜下的苍黄,漫卷的金粉屑屑遮盖了半边天,母亲抱着我站在水泥房间蓦蓦地目送他在桂花树下隐隐约约闪动的身影下,三岁以前我对他唯一的记忆就是那个伛偻的身影。金色的桂花晕染了我原色的童年,祖母坚韧的倔强连同母亲温柔地贤良在迷离的光影下酿成一坛陈年老酒埋在了盘曲的枝桠下,在轰鸣声中守护着破败的坚强与隐忍。六岁之后那些花花绿绿的廉价的水果糖便永远地消失在了驳光中,我牵着母亲的手和破旧的水泥房,让桂花树恒久地保存了这一切。
赵雷骑着自行车在云南奔波,我在青春为我设下的黑洞洞的羊肠小道里摸索碰壁,前面是无边无际的荆棘地,后面是献血淋漓的无尽的黑暗。耳机里的歌反复切了几次,没日没夜的苦咖啡折磨得我生疼,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浅白色的太空还有糟糕的作业。那时是赵雷用他粗糙而又鲜活的桑阴涂抹在我的伤口上,去挽救混混沌沌的我。理想永远年轻,它让我温柔地反抗命运对我的折磨,直到伤口长出翅膀,直到我看到明媚的春天。
走过草长莺飞的三年,我们摇旗呐喊在呼啸着青春的磅礴,在火车上细数匆匆溜去的春秋大梦和万马齐喑。青岛留存着我们的青春和热血,清浅的云被撕的细细碎碎与远处的杳杳青山相接吻,海浪敲击着沉默的姿态各异的岩石,月亮被潮水吞没我们站在甲板上饮酒买醉,我恍惚间看着春光独泻在你四月的脸庞间,模糊的字音如梦呓般呢喃,研磨一方阳春的玫瑰夹在金苹果花丛献给炽热的青春里。
“我们不傻,我们伟大。”
我将那些纯粹的叫人热泪盈眶的信仰寄托在我难熬的三年高中生活里。浑浊的汗和着湿咸的泪浇灌在荒芜的坎坷的青春成长里,每当我与世界顽抗到遍体鳞伤心撕力竭时,总是会回到脆弱的残缺的乌托邦,去温柔地慰藉我破败而无力的心,去支起厚重的云翳让骄阳的光辉铺满灿烈绚烂的青春。趁着年轻生猛我要在和生活死磕几年,去用我鲜活年轻的生命以成长为之抗衡,义无反顾地将我献给黑暗,去奔赴我未卜却又始终光明的人生。“关关难过关关过”如果我向平庸低头,那么请向我开炮。
“坎坷之路,终抵群星”我将青春付之彻夜苦读,理想赠我万丈光芒。当我回顾我波澜壮阔的青春之路,炽热的热泪浇灌在艰辛的来路,放眼处皆是如翡翠繁生的青翠树林,似是久别而归的故人对我窃窃私语,向我诉说来路的艰苦。我内心清静且祥和好似深不见底的碧潭,即使是藏在角落间也不妨成为它们领地的月亮,月亮被掩埋在废墟里,清光也能千山独行,等到走过山川河海也能找到属于他们的柳暗花明。
我要对我那疾驰而过的青春说再见了,但是我依旧会对世间万物保持着爱与感动,就像是我当初对青春的热爱那样,内心始终保持着完成某种使命的冲动。
最后一小寸昏黄的光落幕在远山下,抬头望她去路,只见得两旁开满了花,垂满了花,落满了花。
我又要去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