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金黄金黄的芬芳布满而来,我便情不自禁的走进它,走回15年前的那个湿润而和暖的黑夜……
那个黑夜,那个悠久难以忘记的十五,历来没有过的大雨,断绝了所有,却断绝不了空气中那如潮般涌来的勾民心魄的月饼的香味。挡也挡不住的鞭炮声硬硬的钻进啥也不想听到的耳朵,呆看着门外老天的眼泪,不争气的眼泪果然是忍也忍不住的哗哗的摔在地上,脆脆的痛:家里一个月饼也没有的十五啊!
妈妈实在忍不下去了,抱着我们弟兄三个,一任眼泪布满了天下。然后坚定的拿出仅存的几元买盐的钱交到我大哥的手里:孩子,咱没有钱,就买半斤啊!
弟弟转悲为喜。我和哥哥披着那个破雨衣,一头扎进雨幕中,向着遥远金黄的引诱奔去,死后弟弟那长长的凝视竟是那样的很久,跟着我们外出,拐弯,出村……
一次次的摔倒,一次次的爬起;一次次的期望,一次次的失望;村东到村西,村前到村后;北村到西村,南村到东村;赤着的脚扎破了,袒露的膝盖碰破了,却涓滴也觉得不到疼。敲开了一家家的小杂货店,看见了一桌桌的愉快,我们得回的竟一概是几个寒冬寒冬的的词:卖没了!那一刻,才觉得到:手是麻的,脚是麻的,心也是麻的!
等我们在弟弟那很久的眼光牵引下回抵家门时,站在门前的是两个泥人,四只手空空的雕刻。弟弟“哇”的一声跑进雨中,抱着我们,哭成一团,哭得天也倏忽暗了下来,只有三双不再光亮的眼睛闪耀在雨中,谁也不踏进家门。
破雨衣早已掉落在地上。
母亲从我们身边冲出,扎进雨中,扎进晦暗,余下站在雨中的我们弟兄三个,呆呆的。
非常,二非常,三非常,光阴的雨点碎碎的敲在心上,那么的清楚,那么的脆,疼疼的。
雨中冲来了踉踉跄跄的母亲、湿淋淋的妈、香香的月饼!四个,妈妈苦苦央求他人“拨”来的四个月饼,阒然的躺在桌子上,灿灿的黄色竟布满了全面的农舍,连同我们的眼睛。
雨果然也小了很多,刷刷的细雨就好像一首甜甜的歌,和着我们洪亮的吧嗒声,在心间奏起。
妈妈跟前那个月饼被推到了弟弟跟前,我和哥哥抿着嘴,负责的点拍板,弟弟猛的拿起。妈妈笑了,我和哥哥笑了,弟弟也笑了。笑声发出农舍,传向非常远非常远的地点,传到了今日,也会传向将来……
每一年的十五,哥哥总会提起这个故事,和这个故事中的雨,小侄老是不信任:我们都不情愿吃呢!然而看着我们弟兄三个眼中氤氲的湿气竟凝重了空气,他也老是伸伸舌头,不出声了。
又快到十五了,不知,今年的雨还下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