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风。
好一个亘古的比方。你或许慨叹于它的来也匆忙,去也匆忙,不着一丝脚印。我却翻山越岭,在时空里淘尽沙砾,找到了这个比方的真理:
只有风,可以穿梭滞碍。
狄金森把人生描述成竹篱墙的表里,我们一层又一层地爬过,究竟上,这层层竹篱缀满滞碍,我们通落伍,常常皮开肉绽,身心俱毁。这时候,你看见,风在墙外千萦百折,招架地咆哮而过,空气中凝聚下壮丽的脚印。
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路径,在崎岖中奔走,在故障里涅盘,忧虑缠满周身,苦痛飘洒一地。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没办法逃避。烈日暴雨来过,飞沙走石来过,我们充满创痕,还要面临一片片滞碍的森林。
梭罗说:“这边可以听到河道的喧声。那遗失名字的泰初的风,飒飒吹过我们的树林。”大概顾问泰初,能把生命如风的真理搭理。
苏轼发现了风。这个已经璀璨的墨客因黄州诗案而开端坎坷,流离四方,曲折难安。在赤壁的月夜,他灰心丧气,看“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做他那个神鹤翩跹而舞的梦。面临如江水般深厚的潦倒,他发现风在山顶咆哮,回旋,然后带着撕身裂骨的阵痛穿梭过暗淡的滞碍林。转瞬间,二心中郁结的块垒,纠葛的苦痛随风而散。故障,苦痛,只有忘却。
顿悟。
因而他超脱尘世,寄情山川,最后文名垂千古。不过,那夜的风,已遗落于年月,无人见得了……
梵高发现了风。他在往日葵田产中懒惰地躺着,纠结于一个深奥的疑义与苦痛:耗尽血汗的画作,竟是一副也无人明白,一副也卖不出去!对一个把艺术当生命的人来讲,无人观赏本人的艺术比如无人关心本人的生命,这是一种被摈弃、被轻视的苦痛!这是一个人生命中最大的故障!
好在他发现了一阵风穿过往日葵田产。那阵风被抑制了,发出愤慨的呼啸。但是它们上前!上前!全然不顾被猖獗的枝干划破的身躯,它们胜利了。
因而他也胜利了。
《往日葵》等画作在他身后没多久,直至最近,都是无价之宝的希世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