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失去了的东西,人们才会留恋它,人得了病才想到健康的幸福。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谁都清楚,人活在世上,有其诞生的那一天,也注定迎来死亡的那一刻。当生命之花凋落,回首往事,面对一生,谁能问心无愧地对自己说,这一辈子不曾虚度一分一秒,也没有遗憾留下。
倘若三天之后便是生命的终结,或许,也只有到了这个份上,在那短暂的三天里,人才能问心无愧,百分百彰显生命的价值。
只有三天的光明。今天,我尚在学校上课,我要以最端正的态度对待,用自己能够写出的最好看的字点缀课本、笔记还有练习,让老师看时少一份因认清字迹的吃力、负担。课堂上,我以响亮的声音,清楚的口齿作答。草稿本,留下最清晰地过程,那是我和数学,和科学,和一切计算一起走过的痕迹。任何事,结果可舍弃不求,但过程一定是最关键。好比人生,对于一个伟大的人,人们或许不记得他是什幺时候死的,或是怎幺死的,但一定记得他的贡献,记得他留下的一切。
学习的乐趣,也在其中。自修的时候,我将以最高的效率,最高的质量完成作业。课余,我想和同学们一起聊天,共同分享学习期间的所有乐趣——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还要听我能听到得语文老师上的最后一课,我想听老师滔滔不绝地讲述,听他介绍名著,推荐好书,这是作为学生最大的享受。有机会的话,我还想要一个时间,我想看完老师提过的书,弥补这三日前阅读的不足。
就寝时,我要靠在枕上,看着室友们一个一个进入梦乡,记住那一张张熟睡的洋溢着梦的甜美的脸。这是我在学校最有一个晚上所能做的……
明天,我要请假。我要回家,回到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首先,我要去我的母校,我将漫步在看着我长大的校园,回忆几年前的时光,寻找当年留下的痕迹——恍惚间,当年的同学就在我眼前,重新坐在当年的位置,听小学老师讲课,教我们加减乘除,教我们识字写作,闲暇之余,细数老师两鬓多出的银丝。
然后,我会去菜场,挑选爸爸妈妈最喜欢吃的菜。我要为他们献上一顿丰盛的午餐。十多年来,父母一直养着我,养育之恩,又岂是我简简单单的一顿能报答得了的?一天两天的收拾碗筷、洗刷是简单的,但坚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是非常难的。等爸爸下班后,我要给他端上一杯热茶,给他捶背,为他洗脚。我要让妈妈坐下看电视,给她消苹果吃,并收拾好家中一切。
后天,我不再给我所有,自然赋予了我生命,我要回归于大自然,在这完结之日,感受自然的为伟大与美妙。我将在日出之前,黎明之时出门,到海边去,躺在沙滩上,靠在礁石边,聆听海浪的旋律,张开想象的双翅,在理想状态之中遨游,在自然景色之中陶醉。
十多年来,天天都是太阳开着我起床,今天我要看旭日东升。等到山的那头,海的那边,水天相接处出现第一缕光线的时候,我将站起来,斜靠着石头上,仰面对着那散发霞光的云彩。
我要亲眼看太阳升起,水天相交处,终于一点一点地变亮,向四处迸射光芒,照亮了大地,海水变得波光粼粼,闪烁着金光。群山也在视线中愈发清晰,那苍劲有力的绿,不正是大自然勾画的最美色彩吗?燕子飞过,乌黑俊俏的羽毛在朝光的照射下,像是贴了金,太阳的颜色不就跟金字一样吗?不,比金更亮,更耀眼!燕子终于在“嗷嗷”声中于视线里消逝。此时,倘若闭上眼睛,让大脑只处理听觉信息,该是多么惬意。那鸟鸣声,不正是自然间最美的声音吗?
清晨已至,呼吸过海风,该去森林里看看了。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山上,顺着山间小路而上。山上是成片的竹林,竹叶为光秃秃的泥土铺上一层新绿。以前曾听大人说笋就在新竹之下,在浅层的土里。于是,我试着用手去刨泥,期待有新的发现……
整个上午,都在山中漫游。大自然在赋予人类生存权利的同时,也必定为人类营造了生存的条件。就这样,靠着上午采摘的野味,午餐轻松解决了。下午,我爬到山顶,眺望着群山,远望着家乡,那片永远忘不了的黄土地。
很快,夜晚就要降临了。看过了日出,却无心也不想看日落。因为,日落之色不纯,夹杂了太多太多山下俗世的灯光……
直到天空完全被黑色笼罩。我坐在山中一处少有人至的亭上,仰望天空,完成童年时代尚未完成的任务。我用手指指着天空,一颗一颗数着星星。
当我正因数完所有星星而激动之时,却发觉星星比起十年前少了好多好多,头顶上的那颗最亮的星星,还有那边一闪一闪的一颗……
渐渐地,我累了。我想睡觉了,我趴在石桌上,两眼却仍望着天空。
我想起了孩提时代的些许趣事。嘴角露出了微笑。我回忆起了课堂上的书籍,我看着海伦·凯勒在莎莉文小姐的引领下认识了“爱”这个抽象的概念。我回想起了一切的一切……突然,我看到了奶奶在天边呼唤着卖火柴的小女孩……
终于,在午夜子时,我安然入了睡,真正地、完全地进入了梦的世界。我没留下什么,只是我太多的记忆无法带走,十年来难忘的记忆,三天以来的太多太多的回忆和思考……
“也许人就是这样,有了的东西不知道欣赏,没有的东西又一味追求。”
——海伦·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