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轻拂,叶片旋舞。一曲终落,树叶俯身,直起,落下一片光辉,投照在她的脚边。
关窗,隔绝。
我心却系着外面。搓了搓手,有些凉,枯黄的树叶还在乱晃,抖落下的那些,纷纷扬扬,飘落在地上。那么冷还一个人跑出去,真不怕冷。
门外的大树已有四层楼高了,四年,真快。“妈妈,妈妈,你快看!树梢上有一只小鸟!”肉肉的小手指着绿意盎然的树,那年的树很绿,一大簇一大簇的树叶挂在枝上,树干笔直笔直的,枝丫分叉得很多,树叶也很密。像一个孩儿,长得很快。“那个呀,叫麻雀,会叽叽喳喳地叫,声音又细又尖。”一个女人蹲下,搂着那个小女孩说。
一小块石子飞过去钻进一丛绿,不见了身影,树枝晃了晃,鸟儿微惊,留下几声细长的鸣叫,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拿起钥匙,穿好鞋子,我向楼下走去。
门外的树都已长了两丈,现在的我已经比她高了。岁月变迁,我在成长,她却在衰老,好似我成长所吸收的营养,是用她的光阴换来的吗?我在心底里问自己。十三层的年轮密布着,遇见过的人和事都似树叶,遍布着我的记忆,牢牢地长在枝上,永远不会掉落。叶片上的脉络很清晰,每件事都还找得出影片,留下了印象。不用说,我的生命之树正在努力,现在的,绿得盎然,绿得顺心。母亲的树已经不会再长了,只有那么高,叶片会渐渐掉落,树干不会,很坚韧,颜色很深沉。
开门,刚好迎来了母亲。她提了七八个袋子,被塑料袋勒着的地方,泛着一点白,在本来就冻得厉害的手上分外明显。我看见了梨,昨天晚上我嚷嚷着想要吃的梨。她看见了我仿佛很吃惊,问道:“怎么这么早起来了,周末不多睡一会吗?”
“下次早点叫我,菜买这么多都没手拿钥匙开门。”我接过她手中的三袋菜,为她撑开门,门有点重,但我还能撑开。小时候的我无论用上多大力气,都推不开这门,只能等母亲来推开。每一次的进出,母亲用背倚靠着门,用背将门撑起,为我让出一条过道,一看到外面的世界,我就玩心大发,夺门而出,丝毫不理身后的母亲。
母亲进去了,我靠在门上。
风缓缓地吹着,很温柔,踩着这落叶沙沙作响,门外的大树不动了,静静地立在那,扑面而来的记忆有种淡淡的樟树香,素朴的叶香和纯澈的木香,将我带入那回忆之中。
我的生命之树还在成长,一年四季都是春天,树旁有另一棵树在为她遮风挡雨。
你说,我该如何感谢那棵树,她用她的碧叶成荫渲染了我的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