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博物馆中,我看着展柜中的布料,思绪如斯,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夏天,那个初晤扎染的夏天。
2010年暑假,我们前往云南的一个古镇写生。那是个雨过天晴的下午,漫山翠蔓为这古老的村庄染上一层浓浓的黛青色,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正如这雨后的古老村落一般,四周的层层老树清洗了天空,泥土的腥甜气息散入风中,吹入心房;我们一行人闲来无事,便漫步于山野,行走在一片苍青中,却发现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有一栋破旧的老屋,翠绿的爬山虎,早已趁着时间的匆匆,落满了整个院落,但门口晾晒的布匹却吸引了我们。这不起眼的麻布上缀下深浅不一的蓝色。兴许是来自旷阔苍穹的湛蓝,是源于大海深处的神秘藏蓝,也许是源自潺潺溪水中的点点群青,缤纷的蓝交织、缠绕、随风翩然起舞;仿佛是大自然挥舞着她神奇的双手,以风为笔,绘下一幅水墨山水;走到近处才发现,这座不起眼的老屋中竟藏匿着一间扎染工坊。
我们跟随工坊中的匠人走入屋内,屋中空地上放满了盛放各色染料的泥缸,它们好似深山老树下散落的石子、沉睡在山涧中一湾靓丽的潭水,相比颜料盒中那死气沉沉的粉末,多了几分山林的生气和岁月的沧桑;那些料水经过时光的沉淀和岁月的洗礼,在普通的麻布中缤纷而落,记录下不平凡的历史。
那些深浅不一的颜色,交织组成的花纹图饰,记录下千年的春去秋来,海棠花开。图纹中,溪水前小鹿俯身饮水的身影、百年前大唐女眷们的缤纷衣裙、到如今的现代时尚,它用独特的传统文化记录下千年的春去秋来,海棠花开。那一幅幅靓丽的扎染服饰,好似在默默地向我们诉说着经典永不过时。真所谓:裙褥鸟兽草木,文以八彩杂革,兴许如此。
扎染所描绘,不只有中国式的水墨韵味,更是扎染匠人的默默坚守。几十年的劳作,他们双手布满了老茧,脸庞上爬满扭曲的皱纹,但也让颜料搭配深深地烙印在心、手之中。他们的坚守,只为传统,为国家留下这抹独特的色彩,它是一首纯净、自然的赞歌,是扎染匠人独属的水墨年华凝神再看,我仿佛从扎染的朦胧色彩中,看到了浩渺天地间的山川大地和日月流传;感悟到他们在历史长河中的奔流不息。
它看似简单的色彩和变化多端的画面,却也真正体现出了中国人浪漫和坚守的意义,那就是纵横千古,不断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