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是古人诗词中常见的意象。只需听听窗外的夜雨,心中就会充满诗意。夜幕降临,各种色彩都褪去了,万紫千红、五颜六色都归于黑暗;雨帘之中,空间十分狭小,任何伟大的功绩和豪壮的情怀都难以抒发,诗歌也就情不自禁地走向朴素、走向自我、走向情感。李商隐著名的《夜雨寄北》便是如此,堪称典范。
在俗人看来,夜雨没有美感。房子外面的路泥泞不堪,很难走。院子里面的花被打落了,夜游的人浑身湿透。但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你会感到世俗的喧嚣暂时熄灭,世界只剩下被雨统一的宁静,被雨隔开的寂寞。大家都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地方,静静地坐在雨幕里面。
夜雨限制了人们的活动,所以夜雨中的人儿特别敏感,又有些不安,于是他们选择在小世界里面形成一种温暖的自我享受和期待。
在晚上的雨之中,最好想象一下站在窗边。昏暗的灯光照在密密麻麻的雨脚之上,玻璃窗又滑又冷,凝结着一团薄雾。你用温暖的手指划开窗玻璃上的薄雾,看到窗外有无数的水晶一般的雨滴。新的雾又来了,你仍然用手指划着,一笔一划,最终写出你想念的名字。
夜雨是旅行的敌人。不仅仅是因为晚上旅行很难,也不仅仅是因为没有雨鞋和雨伞——因为晚上的雨会使旅行者想家,并深思。夜晚的雨水会让旅行者们企盼安逸,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偏僻寂寞的境地,而关心自己的影子和自怜,这就构成了千里的羁绊。
这里不是急流险峻的山峦,而是夜雨连绵。
我常常在雨夜拿出地图仔细查看。在已经走过的千里长河之中,回首往事,我怀念着夜幕笼罩之下的无数江山。我经常在这样的夜晚失眠。
那些走过沧海的人,承受着多少烟雨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