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与弦的碰撞,便是你献给这世界最美的礼物——摄人心魄而令人敬佩的华美乐音!
——题记
在如今碎片化时代的冲击下,任何事物似都无法长久,对故乡的印象也已如老墙般斑驳。唯有循着你的足迹,才能从阡陌般的沟壑中寻回点点记忆。不觉,也对你——二胡,肃然起敬。
棕里透了点黧黑的身躯,宛如劳动者的面庞,刚毅而顽强。胡身渐变的纹理诉尽了人世曲折。嵌上的胡弦远望,如召唤红日的白雪中的地平线。近瞧,又似耕作者腿部绷直的筋,支撑着天和地。雪白的琴弓宛如勇者手中之剑,一股无形的力量油然而生。弓弦相触,激昂又不失温婉的乐音便迸发出来。《二泉映月》如叮咚泉水,亦如雪颤枝头——无痕,心却有痕;《赛马》如滔滔洪水,亦如骑士冲锋——任凭敌营坚固如金汤,自有神兵五关斩六将。在二胡声中畅游,在你的世界中奔跑,自然美妙无比。当然,也为你那身虽小而气无穷的精神所撼,心中涌起无限敬佩!
生在黄土高原的我,打小便对你有种独特的情愫。村中有许多老人,常在晚饭用罢之时,聚于一院。有人拿快板,有人捧二胡,有人抱胡琴,有人便扯开嗓子来段“链子嘴”。而我也正是在这歌声阵阵,胡音绕梁中长大的。与二胡的缘分,结上了,便断不了。
尤忆曾经,爷爷也是乐中人。爷爷极钟爱于你,常捧着你,在村文化馆中,与你共奏华美乐章。一曲接一曲,常至深夜,仍见星点灯,仍闻弦独鸣。而我敬佩的目光中,便总是盛着端坐的爷爷,与他膝上的你。我总觉着,你是最有魅力的乐器。你有撼天动地而无畏的勇气和毅力,也有脉脉的温情如丝。粗犷与细腻,便在你身上交织着,倒也挺契合黄原人的性情——上能耕田耘地,下能料家理事。如此,与你相遇,便总是怀着敬佩与钦慕。
也常见,爷爷与你出入于各类戏班。每每演出,那时小小的我,便总在台下看。只见,你在爷爷的指挥下一进一退。在这进退张弛中,悠长音韵便流转而出——《范进中举》,你便时而滑稽诙谐,时而悲婉凄异——绝!《霸王别姬》,便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忧柔愁肠,引人垂泪——绝!我敬佩你的富于变化的乐音,亦敬佩你胸中如辽阔山河般的万抹情思……
慢慢地,我也逐渐明白,或许是你那种与黄原人一样的精神——敢于忍耐孤独、朴实、坚强,筑就了你那足以撼天动地的力量。千年来,黄原人坚强地在荒芜的土地上播散梦之种,在黄土上耕耘出一片奇迹——正如你,千年来,经历无数人之手。而你,却并未迷失自我,而是用自己的坚毅,换来了那让世人惊叹的一刻,甚至仅是一秒的完美之音!
耳畔又响起你的声音,你在爷爷手中飞舞,婉转悠扬,摄人心魄,是沉淀于历史中,最完美的,也最令我敬佩的——一声属于你的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