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见文情更怯,不敢问来人。——题记。
秋,宁静平淡。叶,无声落下;风,默默吹过;就连应是最富生气的阳光,都变得寡淡而平和。
我沉默地坐在教室里,等待着寻常的放学。正值此际,一摞绿色打破了沉寂——那是一摞绿色封面的书,是这次雅礼集团首届作文大赛的获奖作品。我欣喜地接过书,手随手翻至一页,仔细看时,却整个人都蓦地一震,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吓着了旁边注意到我的几个同学。
那上面是她的名字。
那熟悉而又有些生疏了的三个字,如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紧闭已久的记忆的匣门。
记得在那个草长莺飞的江南二月,我和她成了同桌。她那时是我们的班长,说话总是不疾不徐,却又掷地有声,乖巧听话,又成绩优良,是所有人眼中“好学生”该有的样子。我则被视为是成绩尚好,但极爱笑,有些“怪僻”的“偏才”。我对跟班长做同桌是有些压力的——怕她容不下我的“自由散漫”。但事实证明,我们相处得极好。我喜欢看着她的脸——她有着任何人都无比艳羡的眉眼。眼如水杏,含着如湖水般的澄澈和深邃;“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丹”;还有那不知哪双巧手雕出的鼻梁和下颚线,都无一不给人以美的震撼。我尤其喜欢看她笑的时候,她也是为数不多能理解我的笑的人。每次我大声地、爽朗地笑,她总会同我一起会心的微笑,仿佛她能听懂我笑中的所喜或所乐之事。我们喜欢一起笑,笑得爽朗,欢快,仿佛笑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语言。她喜欢读金庸,我喜欢听她讲金庸。她喜欢《神雕侠侣》、喜欢《射雕英雄传》。每至课余,她或一个人在旁边品读,或跟我“眉飞色舞”地讲金庸小说里的故事,讲杨过,讲黄药师。阳光这时总会很轻很轻地从教室的窗棂爬进来,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时光荏苒,到了仲春的四月。我和她梦想上同一所初中。我和她都参加了艺术特长生的考试,我以小提琴作为特长报考,她则以主持的身份参加。没想到的是我考上了,而她落选了。她不敢将希望寄托于微机派位,因为我们小学派位名额中有几所中学实在太差。无奈之下,她去考了我们梦想上的初中的另一分校。
她的母亲不让她过多接触电子产品,因此,毕业那天,她没电话号码,没QQ,没微信,什么联系方式都没留下。我只是很担心、很担心她,担心她被小升初的挫折给击得一蹶不振,更担心,她会在那所并不那么理想的初中里,受其他某些人的影响而日渐沉沦。
这一担心,就是两年。两年多了,音讯全无。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面前的那本书上,看着她文章的标题和署名,我心里已然欣喜万分,却又有一丝不忍读下去的胆怯,我“痴痴”地等候了两年多的她的消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我。
我于是很慎重又小心翼翼地往下读,心紧绷着,似能听见自己突突的心跳声。我终于读到了,她在文章里写道:
“春,何解?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可否具体?
振奋昂扬,起而行之。
终是不解。
追求。”
我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谈笑风生,双眸清亮如水的女孩。
我似乎,看到了生生不息的希望。
于是我知道,我不必为她担忧,她一直在努力,在拼搏,在奋斗,她在以笔为戎,以墨为马,要书写出中考路上最动人的华章。
我又久久地怀想着这个女孩,这本作文集上也有我的文章,她会看到吗?如果看到了,会同我一样为之一震,还是压根就淡忘了我?她是否记得我,早已无所谓,只要我记得她,只要她初升高大捷,便已是美好之极。
我不知道,这本题为《春意》的获奖作品集,为别人带去了什么,我只知道,它在这个平淡的秋日,为我带来了融融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