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什么都不带什么也不留的就走了。还在的也许只有那间屋了,黑白的照片也没留下,一齐同他去了。我是看过他的吧,在出生快一岁的时候。母亲是在老房子里生我的,我还记得外公的大手掌,也不曾忘他抱着我亦或是摇着我的感觉。可竟再也记不起,他的模样了。
第一次见到他在那间屋,见他的最后一次也是在那间屋,外公是在那儿走的。清明扫墓我又看到了那间屋,或许吧,真的很像。它不大,只是窄窄的一间小屋子,却让我觉得很熟悉——有外公的味道,他的糯米饼味儿。我问母亲以前是不是来过这儿,母亲似乎心不在焉,只是说哪有,没来过呐。我知道这屋子不是以前的那个,那间在永强,而这里是永嘉。这会儿,我只是又想起他了。
我只能模糊的觉得外公的大手掌很宽,也很厚,像是母亲刚蒸出的馒头一样。他喜欢坐在那间屋里的摇椅上,抱着我坐着。我似乎经常听到他在低声咳嗽,轻轻的却好像已经是全身的劲儿了。外公咳嗽时总会把我抱得更紧一些,我隐约的觉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却知道哭,也知道每次哭的时候他就不咳了。外公会跟我讲话,他喜欢讲自己的故事,我还记得是讲屋楼下他养的大狗。外公讲的时候总会让我站到窗户上看看那条大狗在哪儿,用他的大手抱着我。他的大手在颤抖。但我可以感受到外公的高大,虽然还小,却也懂了什么是依靠,就像参天大树那样的高大和苍老。
跟着外公在那间屋里住了一年就回母亲身边了。外公走了,那间屋也不常去了。这会儿,又想起了它也想起了外公。那里的窗户,外公的藤编摇椅如今似乎又是那样的清晰,我闭上眼睛,外公的咳嗽声,他衣服上淡淡的糯米饼味儿又是那么的熟悉。只要那间屋还在,外公就仿佛还在抱着我,同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