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你跑慢一点!”每当这时,我总是嘻嘻一笑,跑得更快。我的童年始终被爷爷的声音牵动着——慢一点。
小时候,爷爷的腿脚不好,不能多跑。而我总嚷着去运河边骑自行车,爷爷总是拗不过我,所以常常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吃力地穿鞋。他的鞋还没有穿好,我已经哒哒哒地飞奔下楼,爷爷则在后面大声喊着:“小祖宗,慢一点!”
路边的杜鹃开得正艳,清脆的鸟鸣在耳畔响起,嫩绿的小草正摇曳着他的身姿。我兴致高昂地跨上自行车,准备向前冲去。爷爷却用力地拽住座垫,上气不接下气地要我慢一点,再慢一点,摔下来有我哭的。我也就只好慢慢地蹬着,心中的不耐烦犹如火山在心中奔腾,等待下一刻的爆发。
当几只蝴蝶从我身边飞过时,我再也按捺不住,跨上单车急急忙忙地向前冲去,追着蝴蝶,“慢一点,快停下来。”爷爷跟在后面急切的叫喊着,最后还是在爷爷急切地呼唤声中停下来,
我回头望去——阳光洒下,我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看见一个年过半百,身材微胖的老人向我徐徐跑来,双臂张开向我挥舞,腿脚略有不便,一顿一顿的,笨拙而又焦急。我收起脸上的笑容,鼻头莫名有些酸楚,眼前不知为何集聚了水汽。我那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一句“慢一点”包含了爷爷的多少焦急,多少关心,多少爱意。我的心猛地顿了一下,飞快向爷爷奔了过去。
后来某个雨天,爷爷不小心摔伤了脚,妈妈说爷爷以后不能带着我小跑了。爷爷看着我像个孩子一样嘴里含糊了几声,我心中大恸,眼泪爬满了脸颊。
爷爷好了一些以后,我搀着爷爷又去了一次运河边。盛夏的石榴开得火红,身边仍有不时飞舞的蝴蝶,阳光舒舒地摸过路边的石头,照映在爷爷的脸上。蓦地,一句内心深处的话涌上心头,滑向嘴边:“爷爷,不急,慢一点。”
阳光下,我们祖孙俩,慢慢地走在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