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是个过渡的季节,无夏日之盛大,亦无秋日之绚美,有的只是一种在潜移默化间流动的变化之美。这变化不易察觉,有时都快十月了,大树还满是绿色。我看着操场一边的大树,那大树似乎一点都没有秋天的意思,树干依然如柱子般粗壮,树杈依然像青年的手臂般饱满,就连那本该飘落的叶子也在阳光的照射下翠绿了起来。一股疑惑之感向我涌来,我问自己:这是在秋天吗?我又走近了几步,看着这棵棵不断释放着力量的大树,我确信这是生命在壮年时的充满生机的绽放。哦,初秋,你竟是这个样子吗?
突然,操场边缘的那一撮撮匍匐在地的野草,立刻攫走了我所有的视线。那一刹那,我感到自己的心灵被什么东西占据了,飞快地跑了过去。
我踩在那些草上,感到硬梆梆的,草已经失去了九月初的那种充满活力的松软。我看着自己脚下那一小片草,它们大半已经枯黄,没有枯黄的也被黄色占据了身体的大部,像是个重症病房里无药可救的病人。我蹲下来,仔细地看着其中一株草。这株草只有中间的一小半还是绿色,而绿色外的大半部分已被那恶魔般的枯黄无情地吞噬。一股秋风掠过这片野草,一阵刺耳的“扒拉”声传来,其中几株便被无声地吹了起来,像是一个个被抛弃在战场上的冤魂,让人悲哀不已。
这世界为何如此不公?我在心中呐喊。此情此景,让我几乎流泪,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同一个季节里两种生命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状态?为什么这大树就可以在初秋仍绽放溢彩?为什么这本就受人践踏的小草要承受如此的不公?
我坐在小草边,闭上眼睛,在操场上的这一隅,倍感悲哀,无言地嗟叹。突然,又一阵风吹了过来,吹在我闭着的眼睛上,并没有冷意,反而有一种春风的和煦。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什么?——那是一片初春的景色,嫩绿的野草铺满了地面,向世界报告着春天的惬意,它们仿佛是世界的主宰,那么洋溢奔放,用翠绿的衣裳打扮着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使春天更加光彩夺目。它们在排排依然光秃秃的树木丛中,在依然酝酿在梦中的朵朵鲜花前,率先报告着春天到来的喜讯。而今,它们又一次,率先报告了秋天的讯息,让人们明白自己走向了成熟,走向了收获,同时也走向了衰退,步入了需要筹划下一个时段的思考。
我睁开眼睛,看着一株株枯草,心想:老天并非不公,这一切都是生命的循环,事物的常理。像这野草,是初秋时第一个枯去的,必然也是初春时第一个绽放的;但是不管枯去还是绽放,都是我们生命长河中的重要的环节,都承载着生命中的重要的价值。走好每一步,坦然地接受每一个阶段,不自怨自艾,奋勇向前,才能在生命的路上走得更恒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