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一声“妈妈”为报酬,肆无忌惮地向您索要一切。而您以一声“妈妈”为枷锁,毫无保留地向我付出一切。
——题记
在我的记忆里,妈妈总是温柔的。
她从不大声呵斥我,从不放肆地笑,时常留给我一个身影,忙忙碌碌的。
春天的时候,我说要吃槐花包子,她就去采了槐花,包给我吃。夏天的时候,我喜欢吃凉面。天气那么热,她在厨房里揉面,擀出薄薄的面饼。最后做好的面条里一定不会有我讨厌的葱和蒜。秋天的时候,她帮我挽起的裤腿放下,反复嘱咐我裸脚踝的危害。等我不耐烦地出门,再回来,她已经熬好了粥,给我盛了满满一碗。冬天的时候,我坐在灶前,等着吃她煮的栗子。热气直直地往上窜,我用手去抓。我妈一把拍开了我的手,说不可以淘气。我也不懂为什么这些记忆这么清晰,大概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些技能教给我,就生病了吧。
医生说,要马上为我妈做手术,家属同意就签字。
我一个人坐在大马路牙子上哭,除了哭,我什么都不会。我想到最坏的状况——我会没有妈妈。可我怎么能没有妈妈呢?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凭什么她就要逃开呢?
直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对我们说手术很成功。我语无伦次地说着“谢谢”,激动地想给医生下跪。不到生死关头,你真的体会不到情绪崩溃是一种什么滋味。那种感觉,就像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无半点红色来渲染,那么冷,那么凉。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妈妈理所当然就该是妈妈,只要我要,她什么都能给我。哪怕身为女儿,我也没有想过,她在成为我妈之前是什么样的。
后来,我翻腾家里的柜子,在最底层的格子里翻出妈妈的笔记本。里面有她年轻时的笔记,浅浅淡淡的涂鸦,画的是各种惟妙惟肖的花。笔记本上的字迹十分娟秀,扑面而来的少女气息让我瞬间醒悟,原来妈妈并非生来就是妈妈。
我时常想,怎样才能让妈妈快些好起来呢?是给她包槐花馅的包子,擀一份凉面,熬一碗米粥,还是煮上一锅香喷喷的栗子?哪怕妈妈只教了半截,我也执拗地想把她给的一切都真正地拥有,再同样温柔地赠予她。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骨子里温柔的那一部分,都是自妈妈而来的最好礼物。对人亲和,愿意倾听,即使遇到些不快活,也自己揣着……哪怕只有这一部分,也足以让她在我的生命里永远自由地呼吸。
我妈啊,也曾是一个小姑娘,爱美的小姑娘。
小姑娘,愿病魔远遁,你永远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