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餐馆。有一天,三个高中同学来找我,我于是带着他们来到了这家餐馆。店主殷勤地迎了上来,推荐有野兔肉,他们三个惊喜地点了野兔肉。
不久,一盆热气腾腾的兔肉被端了上来,我们迫不及待地吃起来,肉很热,汤很香,但肉却如败絮。其中的一个同学顿时向店主吼道:“这是什么野兔肉?一点野兔的肉味都没有。”店主赔笑道:“我们进货的时候,卖兔子的人说这是野兔,而我又不认得,所以就按野兔的价格买进的。”我们对店主的话不置可否,但是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我对野兔是非常熟悉而又陌生的。
我小时候,家里经常养兔子,我和哥哥每天放学之后都要去割草,回来之后把草一把一把地喂给兔子。看着小兔子香甜地咀嚼着我们割来的草,心中特别的高兴。当兔子生小兔子的时候,我和哥哥经常打开兔窝的盖子偷偷观看小兔子的情况,哥哥经常教给我如何辨认公兔和母兔。所以我对“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理解特别深刻。有一次,一只母兔不见踪影,一家人到处寻找也找不到,我开始怀疑是哪个邻居给藏起来,或者给杀了吃了。我和哥哥气得两三顿不吃饭。可是十天半月之后,这只兔子又出现了,经过秘密跟踪之后发现它竟然在一个绝对让人想不到也发现不了的墙洞里生下一窝崽。此时我们全家人一连几天眉开眼笑的。有一次,哥哥病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爸爸妈妈骑着自行车把他送往镇卫生室,在将要到卫生室的时候,哥哥忽然醒来,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兔子喂了吗,妈妈喜极而泣,连连点头。我们兄弟两个的笔墨纸张甚至学费都来源于一窝窝的小兔子。所以我对兔子的感情是特别深的。
小时候,山野里的野兔很多。野兔要比家兔警惕敏捷得多,要想逮到野兔通常是用网或火枪的,我们家没有火枪但是有网,尤其是下雪天,四五个人拿着网牵着狗在雪地里往往一逛就是一上午或一下午,空手而归的时候有,但大多时候都能逮上三两只。还有时候有孩子发现一只野兔跑到柴垛里去了,马上回家拿网,把柴垛围起来,然后再一起跺脚呼喊,受到惊吓的野兔往往慌不择路一头栽进网中,于是人群迅速聚在一起,观看胜利的果实,而这些胜利的果实往往被馋嘴的家长作为了酒肴,而捕猎者——孩子们能够分的一条兔腿就高兴得不得了啦!
近些年来,野兔已经淡出了我们的视野,是啊,这个时代有人的地方万物就不好存活。化肥、农药让野兔们开口维艰,除草剂的使用,让野兔们吃无可吃。有时候我真为野兔们感到艰难,都说上天无绝人之路,都说“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可是兔的路怎么就这么窄呢?
野兔的生存环境日趋糟糕,而人们的贪心更是无厌。去年秋天的一个周末的晚上,村头公路上驶来一辆吉普车,车顶上的灯光向光秃秃的地里射来,那光之强令我想起抗日电影里的探照灯。邻居大叔说:“这是逮野兔子的,可是哪还有野兔啊!现在市场上卖兔子的往往谎称是野兔子,没有真的!”
大叔的话,我相信是真的,在那贫穷的年代,一锅兔肉,会让全家人回味半年;而在山珍海味吃厌的今天,人们还对野兔斩尽杀绝,实在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