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与霞光捉着迷藏,街道里白烟渐起,豆花香也随之扑鼻而来。
“爷爷,一碗豆花,加糖。”“好嘞,这就来。”
街西头的豆花店已十几年,不免有些旧了,豆花爷爷”却依旧满面红光。
刚好放假,见店里人多,我征得同意为“豆花爷爷”搭把手。
“老板,来碗豆花,少放糖。”“诶,好。”那人声音洪亮,爷爷和我都不由看了一眼。爷爷盛好后,让我放糖端去。我双手端碗,小心翼翼地过去,放在桌上,“给您,请慢用。”余光一撇,见那人脸有些发黄,但也不大在意。
转身刚走,突听一声“这么咸,怎么喝啊”,我的心随之一颤。爷爷拿了个勺子,轻轻走去,弯下腰,舀了些,抿了一点,眉头皱起。一旁的我低头不敢吭声,难道我放错了?!爷爷看了我一眼,扭过头:“您别生气,我这就给您换一碗,算我请您的。”“算了算了,我不喝了。”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笑了笑:“没事,继续忙吧。”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那人竟在门口摔倒了。有人打了电话,一会儿,救护车来了。店里的李叔让我们放心,自己便跟着车走了。
爷爷已无心卖豆花,让隔壁刘叔先帮忙看着。我跟着爷爷,一言不发,缓缓向街东头走去。到了花店,爷爷将事情说与人称“风雨花奶奶”的妻子,只是没有提到我。奶奶先安慰了爷爷,又对我笑笑:“谢谢你陪这个老头子过来。”我牵强地笑了笑,仍不吭声。
我想起了那次……
只不过那次是在这家花店,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奶奶在和“风雨花奶奶”聊天,我在屋里乱跑,打碎了好几盆花,虽被抓了个现行,却怎么也不承认,最后被妈妈知道,罚我一周不能吃点心。“风雨花奶奶”知道了,每天都悄悄给我塞鲜花饼。那是我第一次开始认识“承担”二字,没想到,这次它竟然又送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考验。
“咱俩卖‘花’已经大半辈子了,也没老大意思,大不了,咱就把这店给卖了。”奶奶拉着爷爷的手。我心里一阵五味杂陈,手指有些发抖,泪水一滴一滴砸向地面,身体抽搐起来。奶奶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努力克制自己,缓慢地将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奶奶。
她拉着我的手:“傻孩子,这事不怨你,有什么事,我俩担着呢!”我心里暖暖的,不久就又有些想哭……
中午,我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听有消息来了,我丢下饭碗,也不顾火辣辣的阳光,径直奔向豆花店。
原来,那人平时就有些低血压,没吃饭,又从位置上起得太猛了,一不小心晕了过去,现在已没什么事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豆花”爷爷拍拍我,递了块鲜花饼,“趁新鲜吃。”轻轻掰开,露出丝丝花馅,咬上一口,面皮酥酥脆脆,花香、豆花香完美地交织、融合,扑进鼻腔,冲进口腔。回味,清澈纯粹,比小时更多了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