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双眸浑浊,睡眼朦胧;双臂张开,僵硬无力;一身墨绿,斑斑驳驳;站立支撑,摇摇欲坠:犹如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你,不知是经历了多少风霜雨雪,才可怜地生存于这个世上。
你,只是一根兰草,如此不起眼的兰草。
你的生命不知起于何时,起点就是风儿的不经意,阳光和雨露的分外恩惠。不知会终止于何时,结束也许就像聒噪了整个夏天的蝉,最终归于平静。
于是我想说,在无限的时空里,遇见了卑微的你。
然而,有一天,我发现了另外一个你,仿佛新生一般。
在清晨的阳光下,我看见你叶上晶莹的露珠,它贴在你柔软的腰肢上,用指尖一触就会滑落,会舞出优雅的曲线,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午后的细雨中,我看见你新绿的花苞,如同众星拱月般,清亮迷人,伴着悠扬的歌声缓缓生长;在黄昏的微风里,我嗅到你沁人的香味,仿佛随着风儿漂洋过海才来到我身边似的,若有若无。
终于,我看见了你的盛开。一根细而直的茎从墨绿中伸展而出,托着高贵的你,纯白色的外衣,嫩黄的一片花瓣在中下方含羞低垂着,中间蓄着金黄的蜜,仿佛仙子在缥缈的烟雾中若隐若现,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神秘与夺人心魄的魅力。而那肆意舒展的叶子,就如同登临天下的君主,占有世界,傲气冲天。
现在,你不再是先前的苍老同情的兰草了,而是拥有全世界的独一无二令人骄傲的兰花了。
于是我想说,在无限的时空里,遇见了高贵的你。
同样的你,为何会卑微?为何会高贵?两种截然迥异的认知与评价,是观察者的心态使然。萨克雷告诉我们,心态如一面镜子:皱眉视之,它也皱眉看你;笑着对它,它也笑着看你。林清玄用平和欣赏的心态去观察空心菜,他觉得非常惊艳:它比百合更繁茂,比百合姿态更优美。而有的人则用以貌取人及功利的心态去观察,认为空心菜最美也毕竟是一种菜,不能与百合相提并论。
人生来就是一张洁白的纸,有人觉得温暖,有人觉得冷淡,冷暖色调因心而异。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出它究竟是什么色调,它取决于你怀有怎样的心态,若空心——无色透明的心态去观察认知人生,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觉得一切非常美好。如果不是空心去看,而是掺杂欲望功利目的去看,那么同样的山水,觉得“不是”了,没有美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