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渐寒。
那年,冬天去得晚。二月的天依然没有半点暖意。丝丝刺骨的风,滑过耳边传来阵阵撕扯。光秃的树枝被积雪压得喘不过气来,那凛冽的身影仿佛成了冰雕。沉寂的积雪呆滞在地面,幽幽的冷气绵延而起。街道上,过往的人都穿得很臃肿,嘴里的热气像刚出笼的馒头在半空中蒸腾。
我在街道商店偌大的橱窗边往外看到一个吸人眼球的人。
他,身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目光似乎蕴满了无奈、苦痛,黝黑的脸庞有煤炭的黑痕。面前摆放着一只黑不溜秋的油铁桶,上面放着几只早已凉透了的烤红薯。桶边在汩汩的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红薯特有的焦味。
那个男人伫立在刺骨的寒风里,熟练地摆弄着面前的红薯。冷风拂过他皲裂的面庞。他扯着嘶哑的喉咙叫卖:“烤红薯,烤红薯,香甜的烤红薯啰!”但是街上的人潮像冬日里的风一般,毫不留情的流过。渐渐,声音淹没在人海中。他安静地在那里,像是倦了,抑或是厌了,又也许,他是在等待。
他盯着脚下碎杂的冰块,狠狠地踢向远处,表情很凝重。
透过橱窗,看见他瑟缩了一下,使劲的搓着自己的手掌。回过神,望着眼前冷却的红薯。偷偷地,抓起一个猛咬下去。滚烫的热气冲进他的嘴,烫伤了他,也烫伤了他的希望。他的身体任寒风捶打,眼里是被风刮出的泪水。冷漠的现实切断了他并不昂贵的渴望,他只是乞求在这个繁华而又陌生的城市有一处立足之地罢了。
傍晚,他还在那里,在依然如刀割的寒风里。
也许我们应该庆幸,生活在优越温暖的家庭里,不用去冒着寒冬,也不用为自己的温饱而奔波。而外来务工者为生存而艰辛,在寒冷的冬天里显得愈加寒冷。
纷纷扬扬的雪笼罩了整个天空。
仰望窗外灰蒙的天,依然看不到尽头,甚至看不清眼前。解决打工者的生存问题何时是个尽头啊!
这夜,我做了一个非常甜美的梦。梦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里都握着百元大钞,争先恐后地涌向“大衣叔”,丢下钱,拿着红薯笑嘻嘻往外挤。一会儿,拿着“某某街道招聘民工”字样的人到了,我很担心,但他对着大伙喊:“非常感谢你们一时的爱心。我们街道正出台了一个招聘失业民工的政策,先培训,后上岗。”这位大衣民工拉着油铁桶,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们走了。
但愿在社会的关爱下,处在寒冷冬天里的大衣哥叔们,不再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