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宠物的相遇是美好的,与宠物的离别是悲痛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宛如一把匕首,扎在我模糊的记忆里。
一次去花鸟市场买回两只鹦鹉,一绿一黄,起名青团与柠檬。我非常喜欢它们,经常把两只小家伙放在书桌上逗弄。经老板娘说,它们还小,飞不高。所以它们只会往下飞窜。
我喂它们都是把小米放在手掌上,引它们走过来吃。有一天我奇怪地发现青团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斜斜欲坠的模样。原来是只跛脚鹦鹉。我有些诧异,把事情告诉家人,他们都认为是上了老板娘的当,世上哪有不会飞的鹦鹉?跛脚的青团更加证实了他们自认为的真相:分明是挑出来的病鸟,太小飞不高只是谎言罢了。我对此半信半疑。望着青团拖着废爪,摩擦羽毛,一点点挪移的动作,我出于孩子怜悯的心理,伸手试图垫在它的倾斜边底下,但青团摇晃着,更抓不稳方向。我帮了倒忙,但我仍然屡次渴望帮助它。柠檬并没有因此嫌弃它。这一点让我稍欣慰些。
青团有一个嗜好,便是寻找房间的角落。这一嗜好很奇怪。大概是在桌上待久了,东西看腻了吧。我没有在意这件事,任由它去找。
柠檬与青团感情不错,可能是柠檬性格文静的原因吧。但当看见青团拖着脚挪行的可怜样子,我不禁心头发酸。那只爪子在油软嫩绿的皮毛底下分外刺眼。
我有一阵隐隐的不安。
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放学的午后,血红的残霞涂满了天边。我放出两个小家伙,青团飞快地拍打着翅膀飞下桌,一颠一颠地走着,地板正滑,它身子一斜,不得不展开一只翅膀,很狼狈,又有点滑稽。
我紧张地注视了它一会儿,转头开始写作业。听到一阵细细的拍打声,我回过头,原来是青团的头卡在了门缝中。我着慌了,想将缝隙弄大,关上了门。没曾想,它下身剧烈抽搐几下,爪子抓挠着地板,羽毛也可怕地扩张起来,又缩紧了,没了动静。我的脑海一片混沌,深知自己弄错了方向,而残疾的身体令它无法脱身。
我捧起它的身体,它的两眼血肉模糊,头浅浅地耷拉着。我当时只有惊愕,然后将它扔进垃圾桶。泪珠大颗滚落下来,打湿了青团柔软的羽毛。但我仍旧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将头伸入门缝中。
如今回想起来才顿悟:那是生命对追求的自由最后的顽强。我心痛,又对它心生敬佩。正如林清玄曾经失去的松鼠,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刻进了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