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漆黑的夜,很深很静。
仰望天空,星空格外澄澈,夜的潮气在空中浸润,扩散出伤感的氛围。星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我仿佛又看到了爷爷眼角滑下的泪珠。
“爷爷,爷爷,我们来看您了!”刚到门口,我便拎着水果第一个奔向屋内。爷爷脸色是那样憔悴,那样苍白,枯萎得像一片干瘪的菜叶,两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微弱。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那里。爷爷静静地靠在床边休养,听到我的声音,他吃力地将两眼睁开,挣扎着从床边坐起,我急忙去扶他,那张苍白而瘦削的脸因疾病的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似乎每挪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爷爷!”我担心地叫他。他笑了笑,抓着我的手。“爷爷得的小病,不要紧的,你不必担心。”我望着那双手,如同深秋的枯枝,干干巴巴,斑斑点点,青筋暴凸,没有一点儿水分。“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咳咳……”话说不了几句,又开始轰隆隆地咳嗽。“爷爷想你,你以后多回来看看爷爷,好不好?”说这话时,我望到他那浑浊的眼睛早已湿润。顷刻间,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爷爷眼角滑落。“嗯。”我轻轻地擦拭着他的泪珠,鼻子酸酸的,心如刀绞般的疼痛。
临走前,他执固着要把我们送到大门口。看着他走路颤颤巍巍的样子,我连忙去扶他。到了大门口,我依依不舍地与他告别。他抱了抱我,脸上写满不舍。“好好学习,有空了一定要多回来看看爷爷。”他哽咽道,“我很舍不得呢,我的小孙女。”一颗颗泪珠从他脸庞滑过。在爷爷的泪水中,究竟包含了多少爱与思念?
车子渐行渐远,我回头望着爷爷越来越小的身影,脑海中都是他泪流满面的模样以及他叮嘱的话语,抽泣扼住了我的喉咙。
但我没想到这竟是我与爷爷的诀别,他因肺癌去世了。
刚从学校接到噩耗的我便与父母急冲冲赶到老家。到了大门口,我猛地挣脱父母的手,疯了似的飞奔进灵堂。两侧摆满了花篮,花儿沉默地低着头,仿佛也在悼念爷爷。惨白的孝布刺痛了我的双眸,黑白色的遗照染湿了我的目光。我呆呆地望着相框中熟悉的脸庞,奶奶跪着号啕大哭,“我的老伴儿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我走了啊?”我感到天旋地转,极力支撑着身子,不使自己倒下,脑子里一片混乱……
窗外,大雨滂沱。
苦涩的心迎合凉凉的雨,一起坠落。眼泪狂泻下来,泻在心中的伤口上,痛彻心扉。
我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我哭得泪眼蒙眬,点点泪光中,仿佛我又看到了爷爷——在清凉如水的月光下,爷爷与我分别,他哀伤地看着我。一颗滑落的泪珠,那样晶莹剔透,映着我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哽咽道:“我很舍不得呢,我的小孙女!”
漆黑的夜,很深很静。思念,落满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