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时候的就读百科全书,昆虫复杂的身体结构,甚至分泌物的味道,我都略知一二。
我对生命似乎很有感觉,小时候的我认为生命只是由各部分拼接而成的组合体。我拆开蚂蚁的躯体,它依旧挣扎,我执着地以为它能与蚯蚓一样变成两只蚂蚁,可随后,它便不再动了。我以为它是像蝴蝶一样化作了蛹,只余下我一人在下午直直地盯着残骸,直到它们被家人清理。或许我便是在那时候起,认识到了生命的差异性。但我依旧固执地坚持生命是由零件组成的。
后来,我开始对各种鱼类感兴趣。去菜场,也要忍不住往卖鱼的摊子上瞥,看着只剩一半的尾部渗出献血,却依旧不住地拍打着桌面。我的心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愕,也有一种惶恐。晚饭时忍住不去夹鱼,却最终失败。原来,生命的延续,是以其他生命作为代价的。即使是生物链最低端的植物,它的根须下,也是万千生命的沉淀。
到了青春期,我开始有一种力量,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尽管看多了青春剧目,但还是难逃自然而然的狂妄。我以为正常人都能活到七八十岁,那些早死的人,只是自己没有处理好罢了。然而,也就是在三天前还头戴金饰,过周岁生日的表妹,却突然住院,重症监护室。医生只是淡淡地说:“拔了氧气就结束了。”一切仿佛犹同大梦一场!虽然算来或许只是个远亲,但心中的波动却是难以平息的。妈妈的堂弟是个早产儿,智力不如正常人,找了个深山的姑娘,结了婚,生了孩子。而在一年后,却发生了如此变故。我只能苦笑,或许命运给了他最好的安排,他不会着急,不懂伤悲,依旧是乐天派的笑容,逢人便笑。殊不知这带着对生命无知的笑,激起了多少人的泪。
这让我不觉间想起了一本书——《爸爸,我们去哪儿》。作者是个悲剧的人,如果悲剧可以排名,他一定名列前茅。他生了两个儿子——两个智障儿童,在作品里,他打趣着说,至少这让他买到了“大黄蜂”(残疾人政策)。文中的对白只有几处,一个儿子沉默,而另一个儿子不断地问:爸爸,我们去哪儿?而作者只能一个劲地回答,去高速上逆行,上最高跳台跳进无水的泳池……最终他得出结论,他的儿子天生具有幽默天赋。读完后我哭了出来,小声地,抽噎着,脑中浮现无数爸爸的画面。
我才懂,生命是生活与命数。活着,你试图改变很多,改变世界,改变自己。但依旧有一种不可逆的神力,让你永远不能偏离航向,它如同一只大手,紧紧地将我们握住。
我只有相信近乎迷信的事物,来祈求安慰。正如牛顿在发现了自然的无穷伟大后,却毅然投入了教会。我或许会在心中祈愿那一切疾病的远逝,但我无法想象我的亲戚能得到什么奇迹,生命的归宿命对于千千万万的人,都是公平的。富翁会死,穷人也会死;老人会死,孩童也会死。我们的力量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或许死,才是生命的终极信仰……愿逝者安息,生者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