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幽深的小巷,爬满墨绿的青苔,我手握一把古老的钥匙,独自敲着斑驳的红墙。
——题记
那真是一道很老的长墙了,不知延伸去了何方,只是顺着远处的一抹朱砂牵引,极目所见的墙头永远会有大片大片不知名的盛夏草木投下浓密的树荫,偶尔会有午后的阳光被树切割开来,在光滑的碎石上绽出耀眼的光芒。
我只身走在巷里,五指抚过那红砖所砌的墙身时,那比陈年愈发粗糙的墙身竟让我感到有些不真切了,细密的裂缝像是被雕刻去了的时光,有新生的几点绿芽从痕里探出头来,与墙顶倾泻而下的墨色相衬着,映成老墙岁月里斑驳的绿裳。
华灯初照,当巷口小贩的几缕炊烟盘踞在暗淡的天幕下,我便又得回了巷口,那时余晖已尽,只远远听得与熟悉的乡音相继传来,但却连那音节也清晰不了半分,近了,便投身于一片橘色的光影之间,冬日里的寒气似也被那袅袅的暖气隔绝了一般,仿佛弹指之间,春天已至。
这被年月辗转而过的红墙啊,实在是太老了,让我这一进一出,便想起了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也如这般步入红墙的迷途,从此一来二去,终日如此。
在那些快乐的幸福的晴朗的日子里,这红墙伴我度过了那么多个黄昏,随我带走了那么多的年少轻狂与无知。曾记得我与同伴们在此嬉戏,有人追过白蝴蝶去寻找这路的尽头,有人丢失了红色的发带,有人用碎花裙卷去了这道中的泥土,有人的蓝气球迷失在这重重叠叠的枝丫间,有人笑了,有人哭了。我们曾在这里用沙石堆起了堡垒,曾在红墙上用从学校偷偷带出的白粉笔写下彼此不愿当面说出的话语,我们曾那样认真地筑起了它,却在不经意间遗忘了。
这墙始终是太年迈,以至于都要忘却了。
今天的红墙比往年更加亮丽,那破损的朱红被覆上了一层崭新的色彩,然而那些并不遒劲的笔画渐渐在我的瞳仁里倒映成一个字来——拆。
我试着不去想那绝望而冰冷的字眼,思绪却被盖过了。她们还记得吗,她们在哪里啊,她们还好吗,她们是否还记得记忆中模糊的你呢,亲爱的老墙啊,能否告诉我。
一条幽深的小巷,爬满墨绿的青苔,我手握一把古老的钥匙,独自敲着斑驳的红墙……